第28章 局中局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大早宁清璃还没起来轩瑾澈的人就已经来侯府了。
“你是说你们那边也有新发现？”
“是的，主子请姑娘过去正是为此事。”
面对宁清璃，冷锋的态度倒也还算恭敬。
坐在那车上，宁清璃始终想不通贺家到底有什么理由通敌叛国，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两人见面依旧是在客栈。
“王爷这边有何发现？”宁清璃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那几种毒的确是从外头进来的，其中牵扯到的人员轻易动不得。”
“贺家？”宁清璃问道。
听到这话，轩瑾澈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这里头还有贺家的事？”
“你们没查到贺家？”宁清璃没急着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
“贺家站位十分明确，这种事.......”
“不用怀疑，抛开贺蓉不谈，他贺家还有这么多年轻人呢，一个个的都等着升官发财。”
宁清璃知道轩瑾澈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说贺蓉作为轩煜的侧妃，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轩煜又是嫡子，那贺家往后的路只会越走越宽广。
之后宁清璃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跟轩瑾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还把自己的猜测也一并说了。
“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本王这就派人去查。”
“但是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要我命的只是一个庶子，所以我让那刺客回去告诉贺家我没死但中了毒，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是谁这么急着想了结了我这个绊脚石。”
话落宁清璃又接着道：“又或者，贺家是贺家，庶子是庶子。”
轩瑾澈复杂的眸光落在宁清璃身上，怎么看她都不像之前那个草包蠢女人。
“你说的不无道理。”
宁清璃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所以才要等。等贺家的反应，看是贺鸣急着灭口，还是贺渊出来收拾残局。”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轩瑾澈：“王爷查到的毒源，还牵扯到谁？”
轩瑾澈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漠北。”
“漠北？”宁清璃眉梢微挑，“那边正在打仗，粮草紧缺，怎么会有余力往京城送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正因打仗，才有机可乘。”轩瑾澈声音沉了几分。
“我查到，负责押送这批毒物的商队，打着运送军粮的旗号，一路畅通无阻。能调动军粮通关文牒的，朝中没几个人。”
宁清璃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贺渊是禁军副统领，虽管不到边防，却能接触到京畿卫戍的布防图。若他与漠北私通，泄露的恐怕不止是文牒。”
正说着，冷锋匆匆推门而入，附在轩瑾澈耳边低语几句。
轩瑾澈听完，眸色冷得像结了冰。
“怎么了？”宁清璃问道。
“贺鸣死了。”轩瑾澈声音平静无波，“就在今早，被发现死在自己房里，脸上带着惊恐，像是中了剧毒。”
宁清璃愣了愣，“这也太快了吧，昨日才找人想灭我口，今日就被灭口了？”
“看来背后之人果然心机深沉，也许是担心我没死成，反而从刺客口中套到了什么话。”
宁清璃越发觉得里面的水太深了，她现在十分怀疑自己该不该搅进去。
“虽然贺鸣死了，但这条线也不算断了，王爷也可以顺着查查。”
轩瑾澈一直没有说话，他也觉得事情实在太过蹊跷，才刚有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贺家那边什么动静？”轩瑾澈低声问了冷锋一句。
“除了贺鸣的姨娘，其他人没有任何表现。”
听到这个回答，轩瑾澈倒是不意外。
“这贺鸣在贺家存在感也是极低，他若联合别家的人做出这种事，倒也情有可原。”
“这么说来，贺家在这件事还算清白？”宁清璃有些怀疑
“也不全然是。”
“凡事总得有个万无一失，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关系到了楚国的根基。”
轩瑾澈赞同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背后真人倒还真有些意思，”宁清璃冷笑一声：“做事倒是干净利落，怕他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先灭口了。”
“更有意思的是，”轩瑾澈补充道，“贺府对外宣称，贺鸣是中了‘七日销魂散’暴毙的。”
“哦？”宁清璃挑眉，“倒是把脏水泼到那个刺客头上了。这是认定我活不成，想借这个‘毒’，给贺鸣的死找个理由？”
“恐怕不止。”轩瑾澈站起身，“贺家这是想逼那刺客现身。他们笃定你中了毒，活不了几日，定会急着找解药。只要你还活着，那刺客就会被扣上‘毒杀贺家庶子’的罪名。”
宁清璃放下茶杯，站起身：“他们想让那刺客现身，我偏不如他们意。”
她看向轩瑾澈：“王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查贺渊与漠北的联系，我帮你引出贺家藏在暗处的人。”
“如何引？”
“若此事真的和贺家有牵连，贺鸣死了，贺家定会以为我慌了手脚，想找他们报仇。”
宁清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让人放出消息，说我知道贺鸣的死因，也知道贺家与漠北的勾当，约他们在城郊破庙见面，用这个换解药。”
轩瑾澈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倒不怕他们设下陷阱。”
“陷阱？”宁清璃笑了，“谁是谁的陷阱，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就请王爷带着人，好好‘看戏’便是。”
“那如果贺家真的清白呢？”
“贺家清白可不代表贺鸣清白，我说我有证据，他敢不来吗？”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回头道：“告诉贺家的人，就说我手里有贺鸣与漠北通信的证据。他们若是想要，就得拿真正的解药来换。”
轩瑾澈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对冷锋道：“按她说的做。另外，加派人手盯着贺渊，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亲自去破庙。”
冷锋领命而去，客栈里只剩下轩瑾澈一人。
他望着窗外，指尖在袖中缓缓收紧。
宁清璃的转变太过惊人，像一把突然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却又让人看不透深浅。
这场局，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