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搪瓷碗里盛着稀薄的玉米粥，几块红薯散发着微甜。
夜谈是知青点的惯例，干了一天活，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八卦，缓解疲惫。
阮时苒靠着墙，抱着膝盖，目光扫过众人，耳边却回响起前世程家那些冷嘲热讽的日子——程薇的母亲如何用八卦毁她名声，逼她低头。
她攥紧手，这辈子，谁也别想再踩她一脚。
赵桂兰坐在她旁边，啃了口红薯，低声道：“小阮，明天公社要来人检查，听说还带了物资。你那板报写得好，估计能得点赏。”
阮时苒笑了笑，接过话：“赵姐，赏不赏的无所谓，板报写好就行。”
她前世见多了集体生活的弯弯绕，知道这种时候低调最稳。
余光瞥见程薇坐在里间门口，手里攥着搪瓷碗，眼神不时扫向她，像是憋着什么。
刘翠花咬了口红薯，笑呵呵道：“小阮，你这人实诚，干活写字都不含糊。村里那几个老娘们儿，昨儿还说你像城里来的大小姐，干活却比她们强。”
她这话说得随意，却让程薇的脸色一僵。
程薇挤出笑，柔声道：“刘姐，村里人爱嚼舌根，姐姐可别往心里去。”
她顿了顿，瞥了眼阮时苒，“不过，村里有人说，姐姐跟宋同志走得挺近，怕是……”
她没说完，眼神却带着点暗示，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薇薇好聪明，女配跟宋斯年不清不楚，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
【女配装清高，还勾引宋同志，恶心！】
弹幕跳跃，刺得阮时苒眼角微抽。她前世被程家用类似八卦陷害过，深知这种话的杀伤力。
她放下搪瓷碗，抬头看向程薇，“程薇，村里人说啥，你听来的？不如叫来当面对质。”
王丽丽立马附和：“对啊，村里都传开了，说你老跟宋同志凑一块儿，干活还抢工分。”她这话说得酸溜溜，像是想把水搅浑。
赵桂兰皱眉，敲了敲炕沿：“传开了？王丽丽，你听谁说的？村里那几个老娘们儿，闲得没事嚼舌根，你也跟着掺和？”她语气硬，带着点不耐。
宋斯年从外间门口走进来，手里提着把锄头，像是刚从田里回来。他扫了眼屋里的气氛，淡淡道：“嚼舌根？村里人说啥，我怎么没听见？”
他目光落在程薇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势，“程薇，你听来的八卦，不如说清楚，别在这儿含沙射影。”
程薇脸一红，忙摆手：“宋同志，我就是听村里人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
她挤出笑，转头看向顾孟舟，像是求援，“顾大哥，你说是不是？”
顾孟舟皱眉，站出来道：“宋斯年，薇薇就是提一句，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他瞥了阮时苒一眼，“村里人都说你俩走得近，干活还总一块儿，难怪有八卦。”
阮时苒冷笑，起身走到炕中央，目光清冷：“八卦？顾孟舟，你跟程薇走得近，怎么没人说你俩不清不楚？”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村里人嚼舌根，程薇，你带头传的吧？昨天翻我包，今天编我故事，挺会玩啊。”
这话一出，屋里安静下来。刘翠花瞪大眼：“翻包？小程，你干这事儿可不地道。”周秀英从里间走出来，抱着手臂，冷冷道：“传八卦？程薇，你这嘴，比村里那群老娘们儿还碎。”
【薇薇好委屈，女配太会倒打一耙了！】
【宋斯年怎么老帮女配，薇薇别怕！】
程薇被堵得脸涨红，想辩解却被阮时苒打断：“想抵赖？昨天晚上你翻我包，张晓红可都看见了。”她看向张晓红，语气平静，“晓红，你说是不是？”
张晓红一愣，点点头，低声道：“是，昨晚我看见薇薇翻你包了，没翻出啥。”她这话耿直，引来几道惊讶的目光。
程薇慌了，挤出笑道：“晓红，你别乱说，我就是帮姐姐整理东西。”她转头看向李长贵，刚好走进屋，忙道：“李会计，我没传八卦，就是村里人说的！”
李长贵皱眉，听完赵桂兰的叙述，哼了一声：“传八卦？小程，知青点不是你家后院，扣你一个工分！小阮，明天公社来人，你代表知青点发言，板报干得好，工分加两个。”
程薇气得咬紧嘴唇，眼神阴冷，盯着阮时苒的背影，低声呢喃：“你等着。”顾孟舟想帮腔，被李长贵的眼神瞪了回去。
阮时苒没理她，坐下继续喝粥，心头踏实。她前世被程家用八卦毁了名声，这辈子绝不让人踩头上。她余光瞥见宋斯年，他坐在炕边，低头擦锄头，侧脸在油灯下棱角分明。她走过去，笑着说：“宋同志，村里人说咱俩不清不楚，你怎么看？”
宋斯年挑眉，低笑一声：“不清不楚？村里人闲得慌，你也信？”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不过，你这人，倒是挺会搅水。”
阮时苒笑了笑，半开玩笑道：“搅水？我这是澄清事实。宋同志，你帮我的次数多了点，是不是真有啥故事？”她语气轻快，眼中带着探究。
他低声道：“故事？老辈的事，改天细聊。”他没多说，起身走回男知青宿舍，背影高大。
几天后，公社检查日
公社来人检查那天，红星大队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标语鲜红，板报醒目。
阮时苒站在李长贵旁边，代表知青点发言，声音清亮：“红星大队虽然条件差，但知青们干劲足，板报是大家的心血，请领导多指点。”
她前世练过发言，语气从容，引来公社干部的点头。
程薇站在人群后，眼神阴沉，低声对王丽丽说：“她得意什么？公社查账，迟早揪出她的问题。”
王丽丽点头：“薇薇，村里那几个老娘们儿还在说她跟宋斯年的事，咱再推一把？”
【薇薇好聪明，女配迟早翻车！】
【公社查账，女配的尾巴藏不住了！】
阮时苒耳尖，捕捉到程薇的低语。
她前世见多了这种阴招，知道公社查账可能牵扯大队隐秘。
她不动声色，发言结束后，走到赵桂兰旁边，低声道：“赵姐，村里八卦多，公社查账的事，怕是不简单。”
赵桂兰皱眉，压低声音：“小阮，红星大队垫底，账面上的事，公社早盯着了。你留点神，别被牵连。”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这地方，水深着呢。”
夜深，油灯熄灭，屋里只剩窗外的月光。
阮时苒翻了个身，耳边响起赵桂兰白天的话：“账面上的事，公社早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