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露锋芒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云锦的被褥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菲菲猛地睁开眼，绣着缠枝莲纹的帐顶映入眼帘，她怔怔地抬手，指尖触到冰凉丝滑的被面，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夜那桩奇事——她竟从一个凭空出现的小匣子里，摸出了几块带着寒气的冰块！

　　“这也太神奇了吧……”她喃喃自语，目光下意识扫过枕边，那巴掌大的木匣正静静躺着，“难不成，我这是赶上了传说中的随身空间？”

　　话音刚落，外间传来轻细的脚步声。

　　梳着双丫髻的婢女青禾端着铜盆进来，见到林菲菲对着空气出神，还一脸惊奇。

　　青禾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听说这位小姐，是皇后娘娘姐姐的孩子，想必是在宫外孤苦无依长大，哪里见过宫里这般金砖铺地、玉柱撑梁的排场？怕是被这从天而降的泼天富贵，给乐糊涂了。

　　“小姐，该梳洗了。”青禾将铜盆搁在描金妆台前，轻声提醒，“皇后娘娘吩咐了，辰时三刻便会过来瞧您。”

　　林菲菲回过神，对着铜镜理了理微乱的发丝，镜中女子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正是原主那张娇俏动人的脸。

　　她应了声，“知道了”。

　　林菲菲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那个模糊的身影——送她来宫里的陌生男子，隔着朦胧月色，她竟没看清样貌。

　　“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到底帅不帅……”她对着镜子撇撇嘴，正思忖间，殿外已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皇后娘娘驾到——”

　　林菲菲连忙起身相迎，只见一位身着明黄凤袍的女子缓步走入，鬓边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摇曳，眉眼间既有母仪天下的端庄，又带着几分温和暖意。

　　不等她行礼，皇后已快步上前扶住她，语气带着几分复杂：“菲菲，到了现在，你心里……还是舍不得那个墨北淮吗？”

　　林菲菲心头一凛：来了！皇后这是把她当成了原主。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也就原主那个恋爱脑，才会被墨北淮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迷得晕头转向，傻乎乎地嫁进宰相府受气。

　　想她林菲菲，好歹是现代新世纪女性，手握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证书的全能红娘，撮合过的良缘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调解过的家庭纠纷连居委会大妈都得竖大拇指，怎么可能看得上宰相府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儿子？

　　正替原主憋屈着，她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片段——亲娘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若遇难处，定要去找皇后姨娘。

　　此刻正感受着皇后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林菲菲顿时红了眼眶，“哇”地一声扑进对方怀里：“姨娘！菲菲心里好苦啊！”

　　软糯的哭腔带着十足的委屈，和原主平日里的娇憨模样别无二致。

　　皇后被她撞得踉跄了一下，随即心疼地搂住她，手轻轻抚过她的秀发：“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娘走得早，姨娘就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有什么事，姨娘替你做主。”

　　温热的怀抱驱散了林菲菲心中的陌生感，她吸了吸鼻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原主的锐利：“我要他们好看！”

　　皇后一愣，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眼前的菲菲，眼神里竟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这和姐姐生前信里描述的、那个温顺怯懦的小女儿，判若两人。

　　林菲菲察觉到皇后的迟疑，暗道不好，差点穿帮！她赶紧垂下眼睑，重新换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拉着皇后的衣袖轻轻摇晃：“姨娘，你能不能帮帮菲菲？就帮这一次好不好？”

　　“你想让姨娘怎么帮？”皇后定了定神，姑且压下心中的疑惑。

　　林菲菲踮起脚尖，凑到皇后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将自己方才盘算的计划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她抬眼看向皇后，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这样一来，保管叫他们都知道，我林菲菲不是离了宰相府就活不了，我有的是好去处！”

　　皇后听完，指尖轻轻敲击着掌心，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自己膝下有一子一女，太子年已弱冠，正缺一位知根知底又合心意的太子妃。菲菲是姐姐的女儿，知书达理，容貌出众，若是能促成这桩婚事……

　　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拍了拍林菲菲的手：“这主意好！既合规矩，又能堵住旁人的闲话，姨娘帮你！”

　　半个时辰后，皇后的凤驾仪仗浩浩荡荡地停在了宰相府门前。

　　朱漆大门被猛地推开，皇后携着林菲菲的手，带着一众宫人径直走入，气势汹汹的模样让满府下人都慌了神。

　　宰相墨宏远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闻皇后驾临，吓得手里的狼毫都掉在了地上。

　　他一边慌忙整理官服，一边在心里急得打转：皇后娘娘这时候登门，定是为了昨日墨北淮和菲菲的事，上门兴师问罪！

　　怎么府里，连个提前来报信的人都没有？

　　正厅里，柳氏——也就是墨北淮的生母，早已领着一众姬妾侍立一旁，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墨北淮站在母亲身后，脸色青白交加，目光死死盯着林菲菲，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悔意，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角落里，墨家长子墨少乾却微微眯起了眼。他素来不齿二弟的行事，此刻见林菲菲站在皇后面侧，脊背挺得笔直，眉宇间那股挣脱束缚的飒爽之气，竟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几分佩服。

　　“都给本宫听好了！”皇后环视一周，清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林菲菲便是皇家的人，日后便是太子妃！”

　　“什么？！”墨北淮猛地抬头，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墨少乾上前一步，拱手道：“皇后娘娘，恕臣子斗胆，此事恐怕不妥。林菲菲已嫁入宰相府，按律仍是我墨家的儿媳，岂能……”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柳氏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厉声呵斥：“臭小子！你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谁吗？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墨宏远连忙上前，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躬身赔罪：“娘娘恕罪！犬子无知，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他与二弟兄弟情深，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还望娘娘海涵。”

　　林菲菲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只觉得可笑。

　　她往前一步，挣脱皇后的手，直视着墨北哥，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墨二公子，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想让我继续做你们宰相府的儿媳妇？你——做——梦！”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震得满厅鸦雀无声。

　　墨北淮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决绝，忽然意识到，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林菲菲，好像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