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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九阙:弃妃手撕剧本成女帝

第十七章 寒梅砺志惊东宫

  云来驿。这座边陲驿站在风雪停歇后,显露出几分难得的安宁。慧懿夫人云静姝的庇护,让沈青鸾一行人得以喘息。

  苏氏被安置在温暖的客房内,驿站的医官仔细诊视后,面色凝重:“夫人忧思郁结于内,风寒邪气侵于外,两相交攻,耗损甚巨。若再晚些,恐有性命之忧。如今需静心调养,辅以汤药疏导郁气,切忌再受刺激或操劳。”虽未到油尽灯枯,但情势依旧凶险。

  沈青鸾悬着的心稍落,却丝毫不敢放松。她日夜守在母亲榻前,亲自侍奉汤药,用温热的毛巾为母亲擦拭额头,在她耳边低语安抚。慧懿夫人送来的上好伤药,她大半都用在了母亲身上。她自己脚踝的伤口在温暖环境中缓慢结痂,背上鞭痕和脸上的青肿依旧刺目。每当夜深人静,剧痛啃噬神经,她便紧咬牙关,将呻吟压在喉间,只余那双清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映照着烛火与坚韧。

  这份至纯至孝与超乎常人的忍耐力,被悄然前来探望的云静姝尽收眼底。她隔着门缝,看着灯下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眼中欣赏愈浓。这镇北侯府的明珠,不仅承袭了将门的铮铮铁骨,更有诗书浸润的清贵风华,即使在如此绝境,亦难掩其华。可惜……可惜侯府遭此大难。

  赵尚仪成了最得力的臂膀。她将云静姝送来的物资打理得井井有条,精心烹制药膳,细致地为沈青鸾换药。在沈青鸾因母亲病情反复而忧心如焚时,她总能适时开解,话语间带着深长的意味:“鸾儿,你看院中那株腊梅,越是酷寒,绽放得越是凛然不屈。夫人吉人天相,定能转危为安。你也当如此梅,越是逆境,越要绽放光华!慧懿夫人身份尊贵,待你不同,这便是天赐机缘!你堂堂镇北侯府嫡女,满腹诗书韬略,难道甘心背负污名,让侯府百年清誉蒙尘,让侯爷与夫人心血付诸东流吗?抓住眼前机会,洗刷冤屈,重振门楣,方是孝道大义!”

  重振门楣!洗刷冤屈!这八个字,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在沈青鸾被痛苦和担忧占据的心湖中掀起滔天巨浪!是啊,父亲还在天牢,母亲命悬一线,侯府百年基业倾覆在即!她不能沉沦!她要活下去,要查明真相,要救父亲,要为沈家讨回公道!慧懿夫人这条线,是她眼下唯一的希望!

  一股沉寂的力量在她体内苏醒,眼底的火焰不再仅仅是求生,更添了责任、信念与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望向窗外那株傲雪寒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宿命。

  数日后,一个雪霁初晴的黄昏。夕阳熔金,将驿站小院的积雪染上暖色。空气清冽,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与腊梅若有若无的冷香。

  在赵尚仪的再三劝说下,忧劳过度的沈青鸾终于肯暂时离开母亲病榻,到院中透口气。多日煎熬让她身形更显单薄,裹在云静姝所赠的素色棉袍里,空荡得令人心怜。洗净血污的脸庞依旧苍白,未消的红肿和青紫破坏了清丽,却奇异地透出一种历经风霜的、破碎的坚韧。她的眼神,比初到时更加沉静深邃,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着暗流。

  她静静伫立在盛放的梅树下,仰望着枝头凌寒吐艳的花朵。夕阳的金辉为她镀上一层光晕。连日积压的情绪——对母亲的忧惧、对父亲和家族的牵挂、对未来的迷茫、以及被赵尚仪点燃的那股不屈之火——在胸中激荡澎湃。

  她深吸一口气,清冽的梅香直入肺腑,仿佛带着某种涤荡灵魂的力量。一段饱含她心志与感悟的词句,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清越的声音在寂静黄昏中格外清晰:

  《鹧鸪天·驿梅》驿外寒梅著雪开,孤标岂肯委尘埃?风刀霜剑千般砺,玉魄冰心一寸裁。香暗渡,影徘徊,未因零落减清怀。他年若遂凌云志,敢教乾坤正气来!

  词句铿锵,字字如金玉掷地!上阕以寒梅自喻,直言“孤标岂肯委尘埃”,尽显侯府千金宁折不弯的风骨;“风刀霜剑千般砺,玉魄冰心一寸裁”,更是将流放路上的磨难与心志的淬炼凝练道出。下阕“未因零落减清怀”直抒胸臆,而结句“他年若遂凌云志,敢教乾坤正气来!”,更是石破天惊,将个人的不屈意志升华至匡扶天地正气的宏大抱负,充满了无畏的勇气与磅礴的信念!

  这即兴而作的词章,并非精雕细琢,却是在此情此景下,从她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最强音!是她身为将门之女、诗书传家之后,在绝境中对命运发出的不屈宣言!

  这饱含风骨与凌云之志的词句,清晰地传入了刚刚步入小院回廊的两人耳中。

  其中一人,正是慧懿夫人云静姝。她本欲探望苏氏,此刻却驻足倾听。当听到“敢教乾坤正气来”时,她平静的眼眸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那份震撼与激赏几乎让她失态!好一个镇北侯之女!好一首气冲霄汉、傲骨铮铮的《鹧鸪天》!这份才情,这份心志胆魄……真乃当世奇女子!

  而站在云静姝身侧的另一人,身着玄青色暗纹锦袍,外罩墨狐裘,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审视,正是微服途经云来驿的当朝太子萧彻!

  他本是在云静姝陪同下散心,却不曾想在这边陲驿站,听到了如此振聋发聩的词章!

  萧彻的脚步也顿住了。他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梅树下那个素衣单薄的身影。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苍白却倔强的侧脸,那未消的伤痕非但无损气质,反添惊心动魄的坚毅。她吟诵词章的身影,与那傲雪寒梅浑然一体,散发出一种遗世独立、清绝孤高的光芒。

  尤其是那词中透出的磅礴力量——“孤标岂肯委尘埃?”这是何等心气?“敢教乾坤正气来!”又是何等志向!这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言!萧彻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艳与探究的光芒!这光芒锐利如剑,穿透了帝嗣的深沉。

  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看得更真切。这动作惊动了沉浸在意境中的沈青鸾。

  沈青鸾闻声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寒渊、此刻却燃烧着惊艳与审视火焰的眼眸之中。那眼神太过锐利,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和无形的威压。

  她心头剧震!此人气度非凡,能让慧懿夫人如此恭谨相随……当今天下,唯东宫一人!

  巨大的冲击让她本就虚弱的身子微微一晃。但她强行稳住心神,迅速垂下眼帘,敛去所有惊惶,依照世家贵女的礼仪,对着玄衣男子和云静姝的方向,深深福了下去。姿态恭谨,脊背却挺直如松。

  “民女不知贵人驾临,惊扰之处,万望恕罪。”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依旧清越,不卑不亢。

  萧彻没有立刻叫起。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在沈青鸾低垂的头顶和那挺直的脊背上。方才惊鸿一瞥,他已看清她脸上的伤痕和那身素袍。流放犯?如此才情气度的女子,竟是流放犯?他心中疑窦顿生,惊艳之余,属于储君的多疑与审视本能悄然升起。

  他转向云静姝,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静姝,此女何人?方才那词……是她即兴所作?”

  云静姝心中早已波澜起伏,面上却沉静如水。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微微躬身,清晰答道:“回禀殿下,此女……乃是妾身前几日在风雪途中救下的流放犯,名唤沈青鸾。”她刻意在“流放犯”三字上稍顿,果然见萧彻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云静姝继续道,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与激赏:“其母病重,她不顾自身重伤,一路背负照料,孝心天地可鉴。妾身不忍,故将其带回安置。方才那首《鹧鸪天》,妾身亦是首次听闻。观其情真意切,气魄雄浑,志向高远,应是触景生情,直抒胸臆。此女……才情心性,实乃妾身生平仅见,更难得是……”她顿了顿,加重语气,“她乃镇北侯沈魏,沈侯爷的嫡女!”

  “沈青鸾?镇北侯沈魏之女?”萧彻低声重复,目光如电,再次射向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的沈青鸾。镇北侯!那个手握重兵、如今却深陷天牢、被指控通敌的边关大将!方才词中那“敢教乾坤正气来”的豪情壮志,瞬间与“流放犯”、“沈魏之女”的身份,在他脑海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一个名字,一首气冲霄汉的词,一个在绝境中傲然挺立、清贵与坚韧并存的将门之女身影,如同三柄重锤,狠狠敲在太子萧彻的心上。那惊艳、探究、疑虑、以及一丝对将门虎女才情的震撼,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罩向梅树下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沈青鸾低垂的眼睫上,微微颤动。命运的第二次垂青(或考验),裹挟着莫测的机遇与巨大的风险,就在这驿站的寒梅树下,随着东宫太子的驻足,轰然降临。

  (第十七章寒梅砺志惊东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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