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雪落梅梢吻红妆
掌心那个墨色的“彻”字,如同带着火焰的烙印,灼烫了沈青鸾一整日。即使她反复净手,那字迹的触感、他唇瓣的温度,依旧清晰地烙印在肌肤之下,更刻入了心底。每当她研磨、提笔,甚至只是指尖微动,那灼烫感便如影随形,提醒着她那个男人霸道至极的宣告。
萧彻却仿佛无事发生,依旧专注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只是偶尔在她奉茶或递送卷宗时,他的目光会若有似无地扫过她下意识蜷缩的手心,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午后,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粒。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渐渐地,雪花越来越大,如同洁白的鹅毛,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不过一个时辰,东宫的殿宇楼阁、亭台水榭,便覆上了一层纯净的银白。沈青鸾站在书房窗边,望着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以及庭院中那几株在风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点点艳红缀在银装素裹间,清冽的梅香似乎透过窗缝丝丝缕缕地钻入鼻端,沁人心脾。
“喜欢雪?”萧彻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时他已放下朱笔,走到了她身侧。沈青鸾微微一怔,侧首看他:“回殿下,雪景纯净,梅花清傲,相得益彰,甚是好看。”她谨慎地措辞,不敢泄露太多私人情绪。萧彻的目光掠过她清丽的侧颜,落在窗外那几株开得最盛的红梅上,眸色深沉:“东宫后苑的‘疏影阁’旁,有几株百年老梅,开得更好。”
沈青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备轿。”萧彻忽然对门外侍立的福安吩咐道,随即目光转向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随孤来。”沈青鸾心头一跳,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依言跟上。
太子仪仗并未大张旗鼓,只有一顶暖轿,萧彻却并未乘坐,而是示意沈青鸾上去。“殿下?”沈青鸾惊讶地看着那顶明显属于太子的明黄暖轿。“雪大路滑。”萧彻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脚上那双云锦软缎的绣鞋,“上去。”沈青鸾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又看了看他深邃的眼眸,最终在福安等人垂首屏息的静默中,怀着忐忑的心情,坐进了那顶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太子暖轿。轿内温暖如春,铺着厚厚的雪白狐裘,带着他独有的清冽松木气息。她坐在其中,只觉得如坐针毡,又隐隐有一种被纳入羽翼的眩晕感。
萧彻并未乘轿,只撑了一把素面油纸伞,走在轿侧。玄色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挺拔如松,步履沉稳。太子仪仗沉默地穿行在覆雪的宫道,所过之处,宫人侍卫无不屏息垂首,不敢直视。暖轿的帘幔并未放下,沈青鸾能清晰地看到外面跪伏的身影,更能看到走在轿侧、为她隔开风雪与目光的那个男人宽阔的肩背。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悸动冲击着她的心房。他竟让她乘坐他的御辇,而他亲自执伞步行相护!这是何等的……恩宠?不,这已远超恩宠的范畴,这是近乎昭告天下的庇护与特权!
轿子在疏影阁旁停下。此处果然清幽,几株遒劲的老梅树虬枝盘结,枝头缀满了累累的深红花朵,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红得惊心动魄,香气更是浓郁醉人。四周寂静,唯有落雪的簌簌声。
萧彻掀开轿帘,朝她伸出手。沈青鸾将微凉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被他稳稳扶下暖轿。福安等人早已识趣地退到了远处回廊下,垂首侍立,将这一方雪中梅林,留给了他们二人。
雪依然在下,落在他的伞面,也飘落在她的发间、肩头。萧彻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冻红的鼻尖和清澈的眼眸上,又转向那开得最盛的一枝红梅。那枝梅花斜逸而出,花朵饱满,色泽如血,在风雪中轻轻摇曳。“替孤折下那枝。”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雪中格外清晰。
沈青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枝梅生得颇高,她需要踮起脚才能勉强够到。她点点头,提着裙摆,小心地踩上梅树下堆积的松软雪层,朝着那枝红梅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梅枝的刹那,脚下被积雪覆盖的一块石头微微松动!“啊!”沈青鸾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预想中的冰冷并未袭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油纸伞跌落在地,被风吹得滚向一边。漫天飞雪,瞬间沾满了相拥两人的发丝与衣襟。沈青鸾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萧彻深邃如渊的眼眸里。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隔着厚厚的冬衣,依旧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雪花落在他的眉梢、睫毛上,更衬得他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
“笨手笨脚。”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目光紧紧锁着她近在咫尺的唇瓣。那唇色因受惊和寒冷而显得有些淡,却更显柔软诱人。沈青鸾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挣扎着想站稳:“殿下恕罪,奴婢……”“别动。”他打断她,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拂去她发顶和肩上的落雪。他的指尖带着温热,拂过她冰冷的耳廓,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天地间只剩下红梅的幽香、落雪的静谧,和彼此交融的呼吸。萧彻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那微微张开的、如同雪中红梅般诱人的唇瓣上。他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浓,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炽烈得足以融化冰雪的情绪。
“孤要的梅……”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缓缓低下头。沈青鸾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眼睁睁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在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她想逃,身体却被他牢牢禁锢,动弹不得;想闭眼,却又像被定住般,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他微微偏头。温热的、带着不容置疑占有欲的吻,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极其精准地、烙印般印在了她微凉的颈侧!那处肌肤,昨夜曾被刺客的袖箭寒意所侵,此刻却被他的唇舌点燃!
“唔……”沈青鸾浑身剧颤,如同被一道滚烫的电流击中!陌生的、强烈的酥麻感从颈侧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双腿发软,几乎完全瘫倒在他怀里!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指尖深深陷入那华贵的衣料之中。
萧彻的吻并非浅尝辄止。他的唇瓣带着灼人的温度,贴在她敏感的颈侧肌肤上,辗转厮磨,甚至带着惩罚意味地轻轻吮咬了一下!“嗯啊……”沈青鸾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带着哭腔和难以言喻的悸动,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这感觉太过陌生,太过刺激,太过……羞耻!
她的呜咽仿佛刺激到了他。萧彻猛地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吻沿着她纤细优美的颈线,带着燎原之势,一路向上,最终重重地、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道,覆上了她微张的、诱人的红唇!
“唔——!”所有的呜咽和惊呼都被堵了回去!沈青鸾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滚烫、霸道、不容抗拒的触感!他的唇带着雪花的微凉和自身的灼热,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那是一种带着绝对占有欲的、近乎掠夺的吻,混合着清冽的松香和淡淡的血腥药味(来自他手臂的伤口),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她被动地承受着,只觉得灵魂都要被他吸走。身体被他紧紧箍着,后颈被他温热的大手牢牢掌控,无处可逃。风雪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红梅的香气也变得模糊,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强悍的气息和唇舌间令人窒息的纠缠。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沈青鸾已经失去了概念。她只觉得浑身发烫,意识模糊,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萧彻才微微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都紊乱不堪,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他垂眸,看着她被吻得红肿湿润的唇瓣,看着她迷离水润的眼眸和布满红霞的脸颊,眼底的欲色浓烈得化不开。他伸出拇指,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缓慢地、充满占有欲地摩挲着她微肿的下唇,声音沙哑得厉害:“这才是孤要折的……雪中红梅。”
沈青鸾喘息着,迷蒙地看着他,脑中依旧一片浆糊,只有唇瓣上残留的灼热触感和他指腹的摩挲,一遍遍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他吻了她!不是掌心烙印的宣告之吻,而是真真切切、带着情欲与占有的……吻!
萧彻看着她完全懵懂失神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餍足的笑意。他弯腰,轻而易举地折下了那枝最初想要的、开得最盛的红梅,塞进她冰凉的手中。“拿着。”他重新将她打横抱起,拾起地上的油纸伞,为她遮住风雪,大步走向暖轿。沈青鸾呆呆地靠在他怀里,手中紧紧攥着那枝带着冰雪寒意的红梅,鼻尖萦绕着梅香与他霸道的气息,颈侧和唇瓣的灼烫感如同烙印般清晰。
暖轿起行。轿内,萧彻并未将她放下,而是依旧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大氅将她裹紧。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把玩着她一缕散落的青丝,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依旧红肿的唇瓣和颈侧那个清晰的、带着暧昧齿痕的吻痕上,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占有与满足。
“今日起,”他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带着绝对的掌控,“每日为孤簪梅。”沈青鸾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唇瓣的微痛和颈侧的灼热,看着手中那枝红得刺目的梅花,只觉得心尖都在发颤。一场初雪,一枝红梅。她被他亲手摘下,烙印上了属于他的印记,再也无法逃离。
(第三十九章雪落梅梢吻红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