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纸户籍，全城风暴
清晨的阳光，透过东苑别墅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融化的黄金。
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和牛奶的香气。
苏晚正坐在地毯上，陪着孩子们玩乐高。他们没有搭建童话城堡，而是在复刻厉氏集团总部的微缩模型，每一个结构都精准得令人咋舌。苏小星负责整体架构，苏小贝负责内部电路和安防系统模拟，而苏小宝则兴致勃勃地用红色积木，在“总裁办公室”的位置，拼了一个大大的“爹地”字样。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如果忽略掉桌上那三份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来自昨晚的精致甜点，这一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家庭画卷。
苏晚的目光扫过那些甜点，心中那丝异样的波澜再次泛起。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
这是上位者最惯用的伎俩。厉司寒用一份甜点，就想抹平昨天的剑拔弩张，收买孩子们的依赖？
未免，也太小看她和她的儿子们了。
她正出神，门口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紧接着，管家恭敬地打开门，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清晨的微凉，踏了进来。
是厉司寒。
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深色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休闲服，削弱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和压迫感，却依旧气场强大。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地毯上那一团小小的、其乐融融的场景上，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爹地！”苏小宝第一个发现他，立刻丢下积木，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厉司寒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他竟有些笨拙地伸出手，在小家伙的头顶上揉了揉。
苏晚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神色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和警惕。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像一只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的雌豹。
“穿好衣服，”厉司寒的目光越过孩子，直直地看向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但内容却让苏晚当场愣住，“带上他们的证件，跟我走。”
“去哪里？”苏晚下意识地问，心中警铃大作。
厉司寒的视线落在三个孩子脸上，那张总是冰冷如雕塑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丝。
“去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去把他们的名字，写进厉家的户口本。”
空气，瞬间凝固。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她设想过无数种厉司寒后续的手段，威逼、利诱、强抢……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用最直接、最官方，也最具有冲击力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入户口。
这意味着法律上的承认，意味着继承权的生效，意味着他们将不再是别人口中的“野种”，而是厉氏集团名正言顺的小太子。
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可对她苏晚来说呢？
这更像是一副用黄金打造的、华丽的枷锁。一旦戴上，她和孩子们，就将与“厉家”这个漩涡，再也无法分割。
“你的条件是什么？”她冷静地问，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地大发善心。
厉司寒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他没有不耐，也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昨天，你保护了他们。今天，轮到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直直地撞进苏晚的心里。
“我厉司寒的儿子，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更不需要忍受任何委屈。这是他们应得的，不是我给你的条件。”
说完，他转向三个孩子，蹲下身，第一次真正与他们平视。
“你们，愿意让爹地，成为你们户口本上的家人吗？”
“愿意！”苏小宝喊得最大声，激动得小脸通红。
苏小贝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小大人的口吻问道：“爹地，从法律层面来说，入户之后，我们的第一顺位继承权是不是就正式生效了？林语柔那种非婚生关系人，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觊觎你的财产了？”
厉司寒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是。”
苏小星则酷酷地拿出他的智能手表，在上面飞快地操作着，然后抬起头，对苏晚说：“妈咪，我已经查过了。爹地名下的资产，如果有了我们三个作为合法继承人，厉氏集团的股权结构会更加稳固，有利于股价的长期稳定。从投资回报率来看，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苏晚：“……”
她还能说什么？
这三个小叛徒，三言两语，就被人用一个“名分”给彻底收买了。
罢了。
她看着孩子们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渴望和喜悦，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终究还是塌陷了。她为之奋斗五年，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挺直腰杆，活在阳光之下吗？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好。”她终于吐出一个字。
##
民政事务中心。
当厉司寒带着一个清冷美丽的女人和三个几乎是他缩小版的孩子，出现在这里时，整个大厅的工作人员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财经杂志的封面常客，商业帝国的君王，那个传说中不近女色的厉司寒，竟然……来办户口？
还是给三个这么大的孩子办？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小小的办公楼里飞速传播。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用一种看史前生物的眼神，偷偷打量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家五口。
厉司寒对此视若无睹。
他全程没有动用任何特权，像个普通父亲一样，排队，填表。只是他周身那强大的气场，让周围三米之内都成了真空地带。
苏晚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低头，用那支签署过上亿合同的钢笔，一笔一划地在“父亲”那一栏，写下“厉司寒”三个字。
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恨吗？当然。五年的委屈和苦楚，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烟消云散。
可当她看到，工作人员将三份崭新的户籍文件递过来，看到苏小宝、苏小贝、苏小星的名字后面，清清楚楚地印上了父亲“厉司寒”时，她又不得不承认，心中有一块悬了五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现在，是厉锦言，厉锦泽，厉锦恒。”厉司寒将文件递给她，低声说道。
锦言，锦泽，锦恒。
言出必行，泽被苍生，持之以恒。
这是他为他们取的新名字。
苏晚捏着那几张纸，纸张的边缘有些硌手。她没有去看厉司寒，只是低头对孩子们说：“谢谢爹地。”
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奶声奶气地喊道：“谢谢爹地！”
那一声声清脆的童音，在大厅里回响，也仿佛在厉司寒那颗冰封已久的心上，敲开了一道裂缝。
##
消息的传播速度，比病毒还快。
厉司寒前脚刚走出民政事务中心，后脚，“厉氏总裁惊现民政中心，三子身份首次曝光”的新闻，已经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A市的媒体网络。
附带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厉司寒高大的背影，苏晚清丽的侧脸，以及三个粉雕玉琢、几乎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男孩。
铁证如山。
整个A市的上流社会，彻底炸了。
而此刻，风暴的中心——厉家老宅，正上演着一出歇斯底里的戏剧。
“啪！”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语柔看着手机上那刺眼的新闻标题和照片，一张精心保养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眼中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她尖叫着，浑身发抖，“他都没有跟我商量！他把那三个野种入了户口，那我算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又算什么！”
厉老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气得嘴唇发紫，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昨天才把话说死，厉家的门苏晚休想再踏进一步，司寒的妻子只会是语柔。
今天，她的亲孙子，就用最响亮的方式，给了她一记最狠的耳光。
这已经不是打她的脸了，这是把她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还用军靴碾了又碾！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哆嗦着拿起电话，拨给了厉司寒，“你这个孽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你立刻给我滚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厉司寒冰冷而平静的声音。
“奶奶，我正在陪我的儿子们。他们叫厉锦言，厉锦泽，厉锦恒。如果您记不住，我会让秦风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送到老宅。”
“你……”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
“另外，”厉司寒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以后，不要再用‘野种’这个词。他们是厉家未来的继承人。谁羞辱他们，就是与我为敌，与整个厉氏集团为敌。包括您在内。”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像是一声声丧钟，敲在厉老夫人和林语柔的心上。
完了。
彻底完了。
厉司寒这是铁了心要护着那个女人和那三个小杂种了。他甚至不惜为了他们，公然与整个厉家为敌。
林语柔瘫坐在地毯上，失魂落魄。
不，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来机会，她绝不能输给一个五年前就被她踩在脚下的女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苏晚，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凭着三个孩子，就能坐稳厉太太的位置吗？
做梦！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
回到东苑别墅的车上，气氛有些微妙。
三个小家伙正兴奋地捧着自己的户籍文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名字哪个更好听。
苏晚则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子停稳后，她正准备开车门，厉司寒却突然开口。
“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通体磨砂，只在角落里有一个低调的、烫金的“厉”字徽章。
是厉氏家族最高权限的无限黑卡。
苏晚皱眉：“我不需要。”
“这不是给你的。”厉司寒的目光深沉如海，紧紧地锁住她，“这是给我儿子们的母亲的。”
他刻意加重了“母亲”两个字。
“他们的衣食住行，教育培养，从今天起，必须是顶级的。我不希望再看到我的儿子，穿着几十块钱的T恤，或者因为钱的问题，让你有任何一丝为难。”
他的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下达新的指令。
苏晚的心，猛地一刺。
他在讽刺她，给不了孩子们最好的生活。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的冷意。
“在今天之前，他们过得也很好，很快乐。厉总，物质的顶级，并不代表一切。”
“但没有物质，连保护他们的能力都没有。”厉司寒毫不留情地反驳，“昨天在老宅，如果你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厉氏，你觉得我奶奶和林语柔，还敢说一个字吗？”
苏晚哑口无言。
他说的是事实。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孩子们。
“拿着。”厉司寒将卡片强势地塞进她的手里，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掌心，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他迅速收回手，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那副冰山总裁的模样。
“密码是他们的生日。随便刷。”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推开车门，径自下了车。
苏晚低头，看着掌心那张冰冷而沉重的黑卡，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用最强硬的方式，将她和孩子们的生活，彻底打上了他的烙印。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用他的名字，为她和孩子们，筑起了第一道防线，也画下了第一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