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师兄顿悟，凡火亦可炼神兵！
山门前那场由一巴掌引发的闹剧，以天火宗弟子们连滚带爬的溃逃而告终。
而滚滚那惊天动地的一掌之威，迅速传遍了归元宗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灵兽园那只平日里只知卖萌打滚的食铁兽，地位陡然拔高，成了弟子们口中能与上古凶兽媲美的护山神兽。
只是这一切，都与喧嚣之外的二师兄陆川无关。
他此刻正躺在自己那间终年被炉火熏得漆黑的洞府中，双目紧闭，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梦魇与顿悟交织的奇境。
这已经是他昏迷的第五天。
“大师兄，师父他……不会被那沈师叔给气出心魔了吧？”一名弟子小声问道。
前来看望陆川的季缘嘴角抽了抽。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陆川手指猛地一动，紧接着，他那双紧闭了数个时辰的眼睛，豁然睁开！
“我明白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通透与狂喜。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沈微站在菜地前，指点江山的模样。
【我的梦想，不是成为什么炼器宗师，而是成为归元宗第一……菜农！】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劈开了他数十年来固化的思维壁垒，将他从钻研各种高阶灵火、稀有神铁的牛角尖里，硬生生给拽了出来！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陆川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眼神狂热地望向灵兽园的方向，“前辈不是在拒绝我，她是在点化我！她是在用最朴素的言语，揭示炼器大道的终极奥秘！”
守在一旁的几名弟子面面相觑，满脸问号。
点化？什么点化？把师父你气晕过去也算点化吗？
陆川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双拳紧握，激动得浑身颤抖：
“器道，不在于材料，不在于火焰，而在于‘心’与‘意’！前辈以‘地龙翻身’之法耕种，视大地为熔炉，视万物为胚胎，这才是真正的创造！”
“她说她想当菜农，那不是凡人的职业，那是一种境界！一种将自身之道融入天地自然，化有形为无形的至高境界！”
他越说越激动，原本就冷峻的面庞涨得通红。
“我……我之前竟然还妄图用世俗的‘炼器宗师’之名去衡量前辈，我何其愚蠢！何其浅薄！”
说着，他竟抬手“啪”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下，把他的弟子们全吓傻了。
“师父！师父您冷静点！”
“师父您身体刚好，可千万别再动气了！”
陆川却一把推开上前来搀扶的弟子，他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好，赤着脚就要往外冲。
“你们不懂！”他回头，双目赤红，那是一种求知若渴到极致的疯魔，“前辈已经给了我第一次点化，我却愚钝不化！如今她怕我误入歧途，必定会再次显露真迹！再不去，机缘就错过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冲出了洞府，直奔后山灵兽园而去。
留下满屋子呆若木鸡的弟子和季缘在风中凌乱。
他们觉得自己的师父（师弟），好像……病得更重了。
……
陆川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看！要亲眼再看一次前辈的“道”！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灵兽园那熟悉的篱笆小院外时，他放慢了脚步，悄悄探出头，朝着院内望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深奥繁复的阵法。
他只看到，沈微正站在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厨房里，灶膛里烧着的是最普通的木柴，灶上架着的是一口黑漆漆、甚至有几个缺口的大铁锅。
而沈微本人，正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拿着一把木制锅铲，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在……炒菜。
锅里是切好的青笋和几片腊肉，随着她的翻炒，在锅中上下翻飞，与滚油碰撞，发出一阵“滋啦滋啦”的悦耳声响。一股混合了油脂、腊肉咸香和青笋清甜的香气，袅袅升起，钻入陆川的鼻腔。
这本是凡俗世界里最寻常的一幕。
然而，落在此刻的陆川眼中，却不啻于一场毁天灭地、重塑乾坤的大道演化。
【嗯，火候正好，再颠两下就可以出锅了。】
沈微闻着香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手腕一抖，大铁锅在她手中轻巧地一颠，锅中所有的菜肴瞬间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又被她稳稳地接住，分毫不差。
就是这个动作，在陆川眼中，那哪里是颠勺？
那是“翻锻”！
是传说中只有炼器大宗师才能掌握的，让材料在瞬间均匀受热、剔除杂质、激发灵性的无上法门！
每一次翻飞，都是一次完美的淬炼！
再看那灶膛里的火焰……
凡火！
竟然是凡火！
前辈……前辈她竟然在用最基础的凡火，来处理那些明显蕴含着充沛灵气的仙植与灵兽肉！
这是何等的自信！这是何等的掌控力！
他一直以来，追求威力更强的地心火，追求更稳定的三昧真火，却从未想过，大道的终点，竟然是回归起点！
“返璞归真……是‘返璞归真’！”陆川的内心在疯狂地咆哮，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以凡火炼灵，这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至高法门啊！将最狂暴的力量，用最温柔的方式呈现，这……这才是火之真意！火之大道！”
他看着沈微每一次添柴，每一次拨弄灶灰，在他眼中都变成了对火焰最精妙的掌控。
多一分，则仙植化为焦炭；少一分，则灵气无法尽数激发。
那口平平无奇的铁锅，在他眼中，也化作了一件“大巧不工”的道器。
那锅铲每一次与锅壁的碰撞，都仿佛是蕴含着某种特定韵律的锤音，将“道”与“理”敲进食材的每一寸肌理之中。
“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陆川泪流满面，心中那道困扰了他数十年的炼器瓶颈，在这极致的“生活流”大道演化面前，轰然破碎。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冲天而起，灵气倒灌入体，他整个人的修为，竟在这场“观摩炒菜”的过程中，当场突破！
瓶颈一破，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陆川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过去所有想不通的炼器难题，此刻都有了答案。
而厨房里，沈微已经将炒好的菜盛入盘中，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奇怪，”她吸了吸鼻子，疑惑地朝院外看了一眼，“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风这么大吗？”
她探出头，只看到几片树叶被风卷起，并没有发现那个已经因为过度激动而躲到大树后面的身影。
沈微耸了耸肩，端着自己的午饭，走回了屋里。
屋外，陆川在确认“前辈”已经离开视线后，才从树后走出。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袍，面朝那间飘出饭菜香气的小厨房，神情肃穆，无比虔诚地双膝跪地。
“咚！咚！咚！”
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多谢前辈二次点化之恩！陆川，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