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周过去了,众人已将基地建设的焕然一新——他们将河水引了进来,还在河边建造了消防站;又把方圆五公里的草木全部清除干净,增加视野的同时还扩大基地规模。大家每天同吃同住同劳动,关系也愈加密切,乐观向上的情绪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衍注意到这段时间,两位指挥官并没有跟大家一起行动,而是每早去往西南方时空行者号的方向,直到下午才回来。好奇的他几次想偷偷过去一探究竟,但都因为任务太多无法脱身。列采薇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这些队员相比北殷集团的其他员工,似乎更上进,思想也更灵活。这让她不安的内心泛起一丝喜悦,对接下来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不过意外总比计划来得快。这天早上,八荒的天空阴沉如暮,好似要下雨一般,可空气却没有一丝水分,干燥的让皮肤都快皲裂了。
“这鬼地方,又闷又热,还说宜居呢。”盘缙一边抱怨一边揪了揪贴在身上的衣服,转头又对衍说道:“欸,你那个万事通室友呢?他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不知道会不会求雨啊,哈哈哈!”他的几名室友也跟着笑了起来。
衍知道他说的是左师昭。自从上次水草蛉事件后,二人就一直不对付,时常相互吐槽。也难怪,盘缙粗人一个,对左师昭这样的书生难免不屑,而左师昭自然也看不上胸无点墨、言语粗鄙的他。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衍发现盘缙脾气虽暴,但十分仗义,且没什么心机,所以对他并不抵触,于是说道:“左师昭一早就去山上研究军团蛄了,估计中午才能回来。”
话毕,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怎么样,工作都差不多了吧?”二人回头看去,是德砚清来巡视了。
“报告队长,一切正常,应该很快就结束了。”盘缙的室友甘文台抢着答道。
“很好……天气干,多喝点水,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哈。”德砚清笑眯眯的叮嘱道,然后又到下一个地点巡查去了。待他走远,盘缙一巴掌拍在甘文台背上:“谁让你接他话了?这家伙,一天啥也不干,还比我们受器重,我们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原来,德砚清能力出众,前几天刚被擢升为主管,全权负责基地建设。他也不负厚望,不但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且为人通达疏阔,对队员们也十分关心,深得众人信赖。不过在盘缙这个粗人眼里,这样的工作就是“什么都不干”,所以背后没少吐糟他,还拉着室友们一起孤立他。甘文台被吓得不敢说话,只是连连道歉:“盘老总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老总一词是高古时代对那些吆五喝六的军队长官的称呼,本有一定的贬义,但很少有人知道。左师昭故意用这个外号挖苦盘缙,不想大家没他那么博学,只把这当成个中性词,久而久之竟叫开了。衍看着盘缙现在的样子,越发觉得觉得这外号起得传神,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想盘缙听了,黑着脸质问:“衍,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盘老总,有勇气打手下人,为什么没有勇气把刚才的话当着德砚清的面说出来?”
“你傻啊!这种话哪有当面说的?!”盘缙也是耿直,竟没听出他在打趣,还一本正经的解释,不过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嘿,你,讨打!”说完,挥拳就朝衍的肩头扑来。谁知衍一个侧身,不但躲过攻击,还差点把他诓倒。盘缙不信邪,反手又去抓他衣服,却觉得衍身上如同抹了油,无论如何都抓不住。他平日里与基地的人切磋,还从未输过,如今在衍这里吃了亏,觉得折了面子,便非要抓住他不可。衍久在江湖,知道像盘缙这样的人若是硬碰硬,必然是两败俱伤,于是连连摆手:“慢着慢着,我可打不过盘老总……”这话倒是出乎盘缙意料——他早已看出衍身手不比自己差,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对方竟主动示弱,心里倒升起一分敬重,于是顺水推舟:“这还差不多,就不跟你计较了。”
有说有笑地忙到中午,阴沉的天空又刮起了大风,地上的尘土被卷起,转眼间一片昏黄。这种沙尘天气在九宇春天十分常见,大家不以为意,优哉游哉的走去餐厅吃饭。可地上的风沙却越来越大,很快成了旋风,天空的云也如同被什么东西牵引,缓缓垂了下来,在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蓝黑色球体,像气像雾又像云,奔涌流动中迸发出耀眼的闪光,还伴随低沉的雷鸣,如巨兽嘶吼,震慑人心。
“这他娘的什么东西?”盘缙注意到头上的变化,指着它问道。
“是球状闪电吗?不对啊,要是这么大,我们早就被烤焦了。”刚赶过来的德砚清也有些不解,于是赶紧大声询问不远处的列采薇该怎么办。列采薇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天气现象,但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安,于是让众人迅速收拾周围的精密仪器,以防万一。可话未讲完,一道闪电便从黑球中窜出,在空中划出一条耀眼的白线,猝不及防的打在衍等人周围,溅起数米高的尘土和碎石,当即便有好几名队员被溅伤。巨大的雷声随后而至,震的大地都在颤抖。几个呼吸之间,更多闪电从黑球中倾泻而出,如同天降神罚,恣意轰击着渺小的生物。
“大家不要慌,跟我去保护仪器……”列采薇大声喊着,抱起一台便朝仓库跑去,德砚清立刻跟上去帮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仪器。”衍心里嘀咕着,便招呼着大伙赶紧躲到了距离最近的餐厅去。
这里由岩石碎屑建造,雷电一时奈何不了。“咦?甘文台呢?”一名队员突然紧张的问道。“呀,盘缙也不在。”另一名队员说道。衍心下一惊,朝窗外望去,果然发现甘文台似乎受了伤,正在不远处痛苦的呻吟。现在外面天雷滚滚,不去救他恐怕必死无疑,可去救他,就等于直面雷霆。衍正犹豫间,突然看到沙尘中浮现出盘缙的身影,只见他不顾一切的冲到甘文台身旁,将他扛在肩上,便朝一旁的建筑内跑去。虽然扛着个人,但他依旧身手敏捷,而且还巧妙的利用已经被雷击中的地方做落脚点,终于平安的抵达。
“真是个讲义气的男人!”衍心里感慨道,又听身后一声呼喊,原来有一个名队员被飞溅的石子打伤腹部,血流不止。虽然这里有急救箱,众人在九宇也学过急救流程,但遇到真实情况,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头顶不时传来雷击声,更让人焦躁,很多队员甚至急得哭了起来。好在衍常年刀口舔血,不惧此景,一边安抚大家的情绪,一边组织抢救。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有了主心骨,这才终于有条不紊起来。
就在众人如火如荼的救人时,天空中的黑球却越来越大,其中的能量也越来越强。突然一个炸雷劈下,餐厅左侧房顶竟如饼干般碎裂开来。这断金裂石的力量,直接将众人吓懵了。好在衍还保持着冷静。他四下一瞟,让众人把桌子聚拢到远离裂缝之处,然后躲到下面,将伤员护在中央。这餐桌与房顶一样,都是岩石粉末制造,万一房顶塌下来,也可以保证他们不被砸死。此时的众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这样龟缩在一起,听着头顶掉落的碎屑,默默祈祷刚才那样强劲的雷电不要再来了。五、六分钟过去,就像五、六年一样漫长。突然,衍嗅到空气中有一股铁的气味,接着,一条条电光竟在周围凭空乍现,伴随着哔哔啵啵的爆炸声,好像是无数闪光灯交错开启。这其实是岩石和地上的铁屑被磁化而悬浮在空中造成的,可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绚烂,又无比危险。就在此时,一条闪电受到吸引,从房顶缝隙中钻入,沿着悬浮的铁屑,如树枝般四散开来,延伸至房间各个角落。众人只觉得浑身酥麻,发出阵阵哀嚎。好在悬浮颗粒中不全是导电物质,大大减弱了闪电威力,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能坐以待毙。衍的大脑飞速转动,很快又有了主意,他冲出桌底,把一部分桌子放倒,围成墙壁,中间放上几张做支柱,其余的则倒扣在上面做顶。高科技打印的方形的桌面光滑无比,卡的严丝合缝,就如堡垒般保护着众人。此时,越来越多的闪电被铁屑吸引,顺着房顶窟窿鱼贯而入,在餐厅内四处流窜,如大气般萦绕在石桌堡垒周围,把整个房间都照的通透。不过由于威力不强,并未突破石桌的防御。大家手挽手挤在里面,互相扶持,互相鼓励,这让衍的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也让他更加担心起在外面工作的好友。
话分两头,却说左师昭和几名同事一早便来到十几里外的山顶,研究之前发现的军团蛄巢穴。虽然它已被那日的鹏枭摧毁殆尽,但毕竟是第一次近距离研究外星生物,几人还是认真的丈量、拍照,记录并采集样本。中午时分,突然刮起了大风,山高气薄,狂风凛冽,让他们几乎无法立足,无奈之下只得返回。走谁知在半山腰时,就看到基地上空尘土飞扬,仿佛被扣上了一顶昏黄的草帽,而天上的云则明显受到牵引,呈倒锥形向下扩散,犹如水珠欲滴,在百米高处形成一个巨大的蓝黑色球体,球内雷光闪耀,还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左师昭等人急忙联系基地,告知危险,却发现电话打不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加速返回。
可等他们来到近前,竟发现基地已被一个奇特的钟形屏障所包围。这屏障颜色昏黄,似是由尘土砂石组成,顶部巨大的蓝黑色球体正不断放电,却被牢牢限制在屏障之内。内外虽然都刮着大风,可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无论风速、风向都不相同。左师缓缓靠近尘土屏障,电光映照在脸上,惨白的看不出血色,汗毛受到电力牵引,尽皆竖起,这感觉真是奇妙。他抬起手,慢慢伸进屏障之内,那些平日里纤细轻薄的微尘,此时就如粘滞的胶水般在手上划过,接着一阵酥麻之感传来,他立刻将手收回,破损的屏障也迅速复原。
突然,一个温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左师!你们回来了!”是扶盈带着其他几名队员跑了过来。左师昭立刻询问发生何事,扶盈却表示刚才基地外有人受伤,她们前去查看,没一会儿就听狂风大作,待反应过来,基地就被这黄褐色屏障笼罩。一名同事尝试进入,却被闪电击中,昏了过去,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左师昭自诩博学多闻,却从未见过此等奇景,一时间也手足无措。正在此时,丰卓从西南边的树林里跑了出来,左师昭喜出望外,赶忙迎上去,未及开口,便被丰卓抢了先:“情况我都了解,我刚才去做了个实验,大概得到一个推论。这里的土壤中含有大量铁磁性物质,如今被旋风吹起,沿一定方向运动,形成了一个顺磁场,牵引天空中带电粒子下沉聚集,悬浮于空中,待电荷饱和,便释放闪电,而闪电又加剧土壤磁化,形成了一个屏障。”
左师昭明白了原理,不禁眉头一皱:“这下糟了,天雷加速磁化,流动的磁性颗粒又会产生电流,给雷云充电,这不就像一个大电池一般,只有等能量慢慢损失殆尽才会停止啊……”他边说边不可思议的摇头,不单是惊叹眼前的奇观,更是因为刚刚丰卓的这个发现,已经可以轻易被写入九宇最高级别的科学论文了。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讨论原理!”扶盈打断道:“当务之急是如何救大伙啊。”
“水!”丰卓和左师昭异口同声的回答,彼此相视一笑,然后由左师昭解释道:“磁性金属只有铁、钴、镍等少数物质及其化合物,但这些东西的颜色都不是土黄色,这就说明它们应该是与土壤颗粒黏在一起的,只要喷水让其沉降就可打破电流循环。”一旁的丰卓则暗自佩服——左师昭平日里总自夸博闻强识、涉猎广泛,今日看来,确实不是妄语。
商定好计划,众人即刻赶往河边的消防总站,好在之前都进行过训练,他们很快便将高压水枪架设妥当,丰卓一声令下,扶盈启动水泵,数条水柱如蛟龙出海,突破黄色屏障,将土壤与磁性物质的结合体沉降到地面,天上的雷球没有了磁场的限制,如猛兽出闸,恣意释放着千万伏特的电流,在河里、地上炸开,激起数米高的尘土和水柱。好在他们早已料到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亲自握着水枪,否者必死无疑。空中雷球如同困兽一般做着最后的抗争,奈何失去了黄土磁场补充能源,很快释放完全部能量,烟消云散了。
衍这边听到雷电声渐消,便慢慢打开“堡垒”缝隙查看,但见天清日朗,与刚才截然不同。感到安全的众人纷纷从桌子中走出,一方面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一方面连连感谢衍的聪明决断。衍自幼独来独往,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称赞,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时,餐厅的门突然开了,左师昭和丰卓冲了进来:“衍!你们在这里啊,没事吧!”
衍见二位好友平安,也长舒一口气:“我很好……大家也都好……你们怎样?”
“嗨,我能有什么事!”左师昭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多亏了丰卓,他通过实验,发现了雷电和磁障的成因,我们与医疗部的同事一起,制止了事态恶化。”
众人一听是他们解决了雷暴,纷纷围上来询问详情,左师昭最喜欢这众星捧月的感觉,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外面发生的事。丰卓看着他好为人师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衍突然想到,适才列采薇和德砚清去抢救设备,盘缙也去救人,不知怎么样了,于是走出餐厅查看,才知道外面已一片狼藉。不少房屋都被雷电击毁,广场上血迹斑斑,扶盈等医务人员正忙得焦头烂额。人群之中,列采薇正与泽门曦慕指挥工作,德砚清和盘缙也在那里。“看来是没事啊。”衍心里想着,长舒一口气,就准备去问问扶盈需不需要帮忙,谁知却被列采薇叫住:“喂!你们几个躲在餐厅的,有没有伤亡啊?”
衍走到她跟前,表示受伤的有,但没人死亡。其余人此时也跟了上来,把衍之前的义举大肆夸赞一番。列采薇听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嗯,北殷公子果然没看错人。衍,你跟盘缙这次都立了功,以后我会嘉奖你们的。现在你们带上几个人,去帮沙吾提教授修缮破损的实验室。”
得到指挥官的夸赞,还亲自给分配了任务,盘缙很是高兴,可衍却无动于衷:“我看扶盈那边更需要帮助,修复实验室什么的,还是暂缓吧。”
“嗯?”列采薇眉头一蹙,盘缙等人看到这表情,都仿佛自己犯错一般心头一紧,同时也替衍捏把汗。谁不知道她令出如山,衍竟敢讨价还价,真是自讨没趣。果然,列采薇有些不高兴了:“越是混乱,就越要遵守纪律,若都像你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何能高效,如何能发挥每个人的长处呢?快去吧,这是命令。”
衍感觉自己就像小孩子般被老师训斥,内心极度不爽,可此时的情景,确实不太好跟她纠缠,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行吧……我去就是了……”说完后,心里再度感慨了一声辽道乾的话:想要指使别人,就得先受别人指使——自己从未想过指使谁,到头来竟还是要听命于人,这份工作到底不如赏金猎人自由啊。
大自然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众人花了两周多修建好的基地,只消十几分钟,便几乎被摧毁殆尽。不过这次天灾也有部分人祸在里面——若不是他们砍光周围草木,风就不会把尘土吹起来,也就不会形成磁流体效应了。在被大自然狠狠敲打之后,众人内心又平添了许多敬畏。
夜幕降临,列采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残缺不堪的指挥室,只见泽门曦慕正坐在破损的房顶下饮着茶。红色睡裙掩映着洁白的双腿,小巧端丽的玉足不时轻轻摆动。纤纤玉手拈起茶杯,呵气如兰,吹去上面的氤氲;红唇微抿,品入清茶的芬芳。月光静静洒落,在她栗色的长发上留下一抹银光,似仙子临凡般如梦如幻,让同为女人的列采薇都看出了神。良久,她打破了寂静:“泽门小姐好兴致啊,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喝茶。”
泽门曦慕淡然一笑,贝齿轻叩:“今日虽遭遇天灾,却无死亡,实属不幸中的万幸。更何况我们用这两周的时间,探查了当年的所有矿井,完成了预定计划。难道这两件事还不值得庆贺吗?”
“这两件确实是好事,可我们今晚就要露天而睡了啊,你还能笑的出来?”
“这还不是列指挥官心系下属,把自己的居所排在最后维修,才误了时辰吗?我也只好苦中作乐了。”
列采薇没有回话,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自斟自饮了一杯,然后面带惆怅的说道:“真是出师不利啊,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样的危险……”
泽门曦慕却生性乐观:“今天大家互帮互助,共克难关,更让我感到咱们带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队伍。有了他们,一定没问题的。”列采薇则低下头,并没有说什么。
“怎么?好像不太认同我的话呀。”
“队伍是好队伍,可总有些人……我感觉不好控制,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列采薇声音很低,似乎在自言自语。泽门曦慕却听的明白:“你是说衍?他确实与众不同,很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最后不还是听了你的话嘛。不要担心,他恐怕之前野惯了,多磨一下就好了。”
听了老朋友的安慰,列采薇心情也好了许多,站起来看了看表,说道:“行啦,咱们把幔帐围上,早点……”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盯着角落里的一些碎石发起了呆,远山似的眉头渐渐皱起,三两步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个薄薄的小圆片。
“这是什么啊?”泽门曦慕好奇的问。
“窃听器!”列采薇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窃……”泽门曦慕话到口边,又捂住了嘴。
“放心吧,已经坏了。”列采薇解释道。
“这……是从墙里掉出来的!谁放进去的?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列采薇并未回答,先从行李里取出了一柄探测器,把房间内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问题,才缓缓分析道:“这窃听器是军方的型号,想来是总统伽图颂的人……”
“伽图颂……唉,千防万防,还是让他渗透进来了。”泽门曦慕感慨道,又想到所有建筑都是现场打印,一次成型,如果要放在墙内,就必须在建造时下手。列采薇自然也明白,立刻调出了德砚清上传的任务分配表,赫然发现指挥室的建造者一栏写着衍的名字。“是他……”列采薇目光中闪出了一丝杀意,可转念又一想,这建造任务是德砚清随机安排的,打印期间又人来人往,大家其实都有嫌疑。
泽门曦慕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建议将他们一个个招来,旁敲侧击地问问,可列采薇却摆摆手:“不可,现在敌暗我明,这样极易打草惊蛇……”说完停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本笔记,从容不迫的继续道:“不必着急,当年的真相还在我们手里,只要在原计划上稍作改动,便可钓出潜伏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