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七尾
水月低沉地，甚至是带着一丝痛楚地说着，生平第一次在她的弟子面前，露出了伤怀的模样。
木珞爱看美女，且异常喜欢欣赏美女。
所以，她‘带’着鬼先生蹲在离水月一行人不远处偷听偷看。
外加，在识海里小声叭叭。
“哎鬼先生，你知道她说的是谁吗，就是那个曾经风光无二的正道第一人——
万剑一哦～”
“万剑一这个人，你应该是认识的，就带着一群人游历和你偶遇那个。”
应该是这个剧情吧。木珞眼珠往上翻几翻，这部分剧情太靠后，有点儿没太想起来。
鬼先生默然，似乎在回忆曾经的万剑一，又似乎在想些木珞都不曾知道的事。
“他，因为什么？”
“啊那个，因为……因为，好像是他杀了自己师父被青云门发现，不对！
是他发现自己师父被诛仙剑所累几乎堕魔，及时解决了他师父，但被师弟算计，令许多人看到他弑师那一幕……”
“太惨了，他真的好惨。因为师弟的算计，不仅失去青云门掌门之位，甚至一生被囚禁在青云门的祖师祠堂。”
一夜之间大厦倾覆，天之骄子被折断脊骨，仇无处报，恨无处放，爱无处安……
怎一个惨字了得！
“天之骄子的悲惨故事吗。”鬼先生喃喃，心中忽地生出些许的有趣意味。
木珞噎住，还怪会总结的嘞。
懵懵的木珞懵懵地思考，丝毫没注意到，他们此时的位置早已不在玉清殿外。
而玉清殿内，大戏依旧。
大殿之上，道玄还没有回来，但人群中早已传出窃窃之声。
水月师徒几人回来时，但见众人分立两旁，张小凡依旧跪在中间。
陆雪琪犹豫一下，在水月严厉横扫的目光下，终究还是默默走到她的身后站定。
片刻之后，道玄从后堂缓缓走出，回到座位之上，大殿顷刻安静下来。
道玄真人却没有立刻向张小凡发难，反是面有歉意，向旁边的普泓神僧道：“普泓师兄，我门下弟子无礼，让师兄见笑了。”
普泓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道玄真人哪里话！”
这时，苍松道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张小凡的那根烧火棍，放到了道玄手边的茶几上。
道玄眉头微蹙，向他看去，眼中微有疑惑之意。
苍松道人低声道：“师兄，刚才你走后，殿中形势稍有混乱，此物关系甚大，为防万一，我便将它收起，现下放回此处。”
道玄点点头，“师弟有心了。”
苍松随即退了回去，道玄的目光，也再一次回到张小凡身上。
众人一时都紧张起来，心下了然，接下来只怕便是决定这个少年的命运时刻。
“张小凡，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有话要说？”
张小凡额头之上隐隐冒出了汗珠，眼下形势实已恶劣到了极点。
只是他在青云门中多年，深知正道之中对刺探它门秘传真法的忌讳，若果真说了出来，他自己下场如何尚未可知，但入土多年的普智和尚。
只怕多半不只是名声受损，就连法骨埋葬之处，也要被天音寺从‘往生塔’中移出。
更何况，普智乃天音寺的四大神僧之一。
众人会不会相信自己，更是个问题？
他在这里内心交战，一时想着普智音容，一时又想到师门深恩。但要他出卖普智，却又和逼他去死一般。
短时之内，断然是无法想清楚的。
只是，这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却都不会再给他时间了。
道玄眼看着张小凡在听了自己的问话之后，神色阴晴不定，额上虽有汗珠，但竟仍是一言未发，再联想到刚才众弟子为他求情时的情景。
内心深处，忽然有一阵沉眠多年的无名之火，熊熊燃起。
仿佛百年之前，那道白色身影，也像这般跪在玉清殿上，在三清神像面前，在众位长老师长面前，甚至是在众位同门苦苦为之求情之时，依然那般桀骜，那般不可一世，睥睨世间。
坐在最后的水月，远远望着道玄的脸色，身子震了震，眼中有一丝悲哀一闪而过，随即缓缓低下了头。
“砰！”
一声大响，众人震骇！
道玄真人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霍然站起，手指张小凡怒道：“孽障，当年我看你身世可怜，将你收留在青云门中，不料却是养虎为患！”
张小凡身子摇了摇，抬起头来，张大了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道玄面色如霜，声音似寒冰，“今日若不除去你这孽障，我青云门如何向天下正道交代？”
“也罢，就让我成全了你这……”
众人失色，田不易忽地站起，众人中田灵儿、林惊羽、陆雪琪等人脸色都刷的白了，便是坐在旁边的天音寺普泓神僧，也仿佛隐隐有些不忍，向道玄低声道：“道玄真人，这个是不是再斟酌……”
道玄冷哼一声，“这孽障身怀魔教邪物，又犯我正道大忌，罪逆深重。”说着顺手拿起身边的烧火棍，“今日就让你死在自己这魔教邪物之下……”
张小凡脑中嗡地一声，一片空白，眼前一切仿佛失去了颜色，只茫然望见道玄伸出手，师父田不易面色铁青，似正要说话，周围青云弟子乱作一团。
大殿之上，眼见就要有人血溅五步。
“嘶！”
突然，一声惊呼，震慑全场。
众人无不失色。
惊骇之中，赫然竟是道玄真人身子剧颤，怒吼一声，将烧火棍扔了出去，如被烫手一般。
那烧火棍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掉在地上，‘当、当、当’反弹几下，竟滚落在张小凡身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烧火棍上，飞起一道黑影，顿在半空中发出渍渍怪声。
那是一条手掌一般大小的异种蜈蚣，色彩绚丽，尾部竟有七条分岔。
此刻震动飞起，摇头摆尾，模样傲横至极。
张小凡呆住了，整个身体突然微微颤抖起来，目光直直瞪着那只怪物，那只深深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
“七尾蜈蚣！”
时光刹那间如倒流而上奔腾咆哮的巨流，将他带到了多年前那个黑色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