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发狂
那个夜晚，普智与神秘黑衣人决斗，而他在那个血腥的晚上，同时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他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内心深处泛起无边血腥气，将他团团包围。
一伸手，他将烧火棍紧紧抓在手中。
但这个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张小凡的异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道玄真人身上。
青云门众位首座长老，其见识阅历岂是常人可比，眨眼间将道玄真人围了起来，特别是与那只七尾蜈蚣隔开，待众人向道玄真人看去，不由尽皆失色。
只见道玄真人右手颤抖，中指处赫然有个伤口，显然是被那七尾蜈蚣所伤，就见这片刻间，流出的血已然是黑色，更要命的是，从指端伤口处，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几乎以看得见的速度，急向上攻去。
七尾蜈蚣以天下绝毒著称，便是道玄这般得道高人，竟也为之所困。
道玄片刻间只觉头昏眼花，气闷难忍，但他道行何等之高，尤胜过当年的普智和尚，立刻自定心神，左手并指如刀，向那只片刻间几乎已经麻木的右手连点数下，凌空画符，登时将那道黑气上攻之势挡缓下来。
此刻苍松道人冲到他身边，紧扶住他的身体，一看道玄的伤口，转头向张小凡大喝：
“张小凡，你个孽障，胆敢暗害掌门！”
众人大惊失色。
张小凡失声道：“不，不是我……”
被众人簇拥着的道玄此刻面色已稍微好，但七尾蜈蚣何等剧毒，便是在他脸上，也隐隐窥见黑气，薄而不散。
不过尽管如此，他神智却还清楚，深深呼吸之后，道：
“快将这孽障擒下，好好审问！”
苍松道人转过头来应声，“师兄放心，有我在。”
道玄大口喘息，心放下一半，点了点头，向他看去，正待说：“那就……”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苍松道人在他眼前的那张脸，突然从焦急神态变得狰狞无比。
几乎同时，道玄腹部一凉，瞬间剧痛传来，身子大震，原本移往右手压制毒势的功力突然消散。
“嗯哼……”
道玄闷哼，左手倒切下去，苍松道人左手立刻迎上，两相撞击，苍松道人身形大震，倒飞出去，落在玉清殿门前。
随即他嘴角渗出一道血痕，但神色间却在冷笑。
在他右手之上，握着一把短剑，晶莹如水，一看便知非是凡品。
而此刻那剑身上，血痕累累，鲜红的血从剑刃之上，一滴一滴缓缓流下，滴到大殿的青砖之上。
刚才还一片混乱的人群，突然都安静下来，如死一般寂静。
道玄真人墨绿色的道袍，腹部之间转眼间变做深色，他整个人的脸色苍白之极，只是此刻他脸上的惊愕之色，远远胜过了身体上的痛楚。
“你，你做什么？”
他嘶哑着声音，向着站在大殿前的苍松道人，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此刻，甚至连龙首峰的弟子齐昊、林惊羽等，也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个个张大了嘴，望着那个曾经是这青云山上最有权势之一的人。
“我？”
苍松道人仿佛突然变作另一个人般，猖狂地大笑起来，“我在暗算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说着，他甩手一招，顿在半空的七尾蜈蚣倏地向他飞去，转眼间消失在他的袖袍中。
齐昊再也忍不住，声音中带着困惑与惊骇，大叫道：“师父！你、你疯了吗？”
苍松道人朝他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到站在齐昊身边但神色几乎与他无异的林惊羽，还有更多的龙首峰弟子，甚至于其他青云门各脉的弟子身上。
他们都用一种，看待疯子般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他。
“哈哈哈疯了？是啊，我早就疯了！”苍松道人仰天大笑，神情带着一丝疯狂，“早在百年前，也是在这个玉清殿上，当我看到万剑一万师兄的下场之后，我就已经疯了！”
“师父！”龙首峰的弟子此刻声音都已带上哭腔，但在他们身后，围绕在道玄真人周围的青云门众位首座长老，身体却突然僵硬。
万剑一，这个仿佛带着梦魇般的名字，带着浓浓的阴影，压在青云门的上空。
道玄真人眼角抽搐，这个百年来从来都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提起的名字，仿佛也深深刺激了他一般。
萧逸才搀扶着他的身体，却赫然发觉，自家师父受创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甚至隔着那层衣裳，他也感觉得到，那突然在恩师身体里焚烧的火焰。
竟是这般的炙人！
苍松道人神态疯狂地站在那里，仿佛这许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恶气终于泄出。一时之间，竟无人上前捉拿这个伤了掌门至尊的凶手。
他指着道玄真人，又指了指在人群背后，那在阴影中的三清神像，大声道：
“你，你们”
他向田不易、水月、曾叔常、商正梁等青云首座指了过去，“你们都给我凭良心说，这个掌门之位，到底是该谁来坐？”
“是当年的万师兄，还是他？”
没有人回答，年轻弟子不知所措，但田不易等人却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大殿之上，只有苍松道人如同疯魔般的声音回荡着，“怎么，你们不说话了吗？是不是心里有愧啊？”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其实谁心里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样？”
“可是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又是谁？”
水月脸色苍白，望着与平日判若两人的苍松，缓缓道：“苍松师兄，事情都过了百多年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呸！”苍松道人此刻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狠狠呸了一声，面有不屑之色，冷笑着，“百多年？是啊！我已经忍了百多年，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为万师兄伸张冤屈。”
“当年青云门下，蛮荒之行，你、你、你！”
他手指一个一个点了过去，连指了田不易、曾叔常、商正梁，冷笑道：
“你们这百年来，当首座当得舒服了，可还记得当年万师兄不顾一切地救我们性命？可还记得当年是谁毫不吝啬地将修道心得与我们分享，让我们道行大进？还有你！”
他赫然又指向水月，森然道：“你刚才居然说我如此执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年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