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人按照柳婆子的指示前往经房,却没有看到陛下的御驾,心下正疑惑,听得屋内传出姬同安的声音。
“你看,这个官差就很好……”
她疑惑,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怎么知道官差的事?
她放慢脚步,躲到隔壁偷听,不仅听见姬同安的声音,还似乎听到男人的声音。
她心下大惊,随即大喜——好啊好啊,可算叫我抓到你的把柄。
屋里淄衣说了句“该回去了”,林玉人立马率先走出房间,脚步故意放重,吓吓她们。果然,淄衣发觉动静,警惕地出来望风。只是淄衣怎么也没想到林玉人就躲在回廊转角处,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看着一个眼熟的男人背影被淄衣带离,林玉人确定自己此番是抓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公主的把柄了。和男人共处一室,一旦被人揭发,即便是公主也难免大祸。
她冷笑一声,计上心头,于是有了刚才的一幕。
“公主,您是和谁在屋里谈笑风生,误了时辰呢?”
林玉人一脸阴险。
姬同安尽管内心慌极了,表面却冷静地很。她不屑地转过身,侧目而视,
“林淑怡即便穿尼姑服依旧婀娜多姿,只是不知道在这寺庙里还能跳舞给谁看?”
林玉人一下子被戳中痛点,脸色大变,恶狠狠地说道:
“姬同安你装什么清高?私下和男人共处一室,就这一点陛下都保不了你!”
淄衣听得林玉人如此堂而皇之叫出来,下得腿都软了。她赶紧拉住要争吵的姬同安,提醒她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公主,让我来处理。”淄衣小声请示。
姬同安其实也害怕极了,赶紧交给淄衣来处理。
于是淄衣对林玉人说道:
“淑怡是陛下的妃嫔,一切该以陛下的颜面为重,在这里不管不顾的吵闹,叫人听了过去,胡乱传是非,到时候损害的是陛下的威严。再者,淑怡觉得,陛下还会放一个污蔑自己唯一女儿的人在身边吗?”
她故意加重“唯一”二字,提醒林玉人公主在陛下心里的分量。
林玉人明显底气不足起来,毕竟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即便她跑出去广而告之也能被反咬一口。
“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儿,却不见公主为陛下的颜面洁身自好。”她不甘地说,“我可没有义务替公主保密。”
“保密?有什么秘密?”淄衣装傻,“横竖公主与淑怡交好,今天好不容易得以见面,二人聊着聊着误了时辰。此刻公主正要带淑怡去见皇后娘娘,想必娘娘也很想念淑怡。”
淄衣这番话暗示得很明显——只要你保密,公主可以帮你重返后宫。
姬同安都大吃一惊,忿忿地瞪了眼淄衣,但终究没有反驳。
林玉人大喜,没想到今天的机会竟然在这里!
“既如此,咱们快走吧,别叫娘娘久等了。”
说着,她第一个冲在前头。
姬同安落在后头,与淄衣嘀咕,
“你怎么轻易许诺这些?娘娘定然要生气的。”
“那公主还有什么好办法堵住她的嘴?”
姬同安眼里闪过厉色,
“自然叫她永远开不了口。”
淄衣摇摇头,
“您想得忒简单了。”
一群人就这么心情复杂地来到斋房。
皇后听公主到了,本来脸上还满是嗔怪的笑容,对一屏风之隔的秦王还有娘家子侄说:
“看看,吃饭的时候知道回来,方才念经时是一点都坐不住。”
几个兄长低低笑起来。
结果率先走进来的不是姬同安,而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尼,打扮得不像清修的尼姑,而是风流的妓子。
“林淑怡?你怎么在这儿?”
陪同的淑妃心直口快,
“娘娘没有召见你,你怎么敢跑过来?还有这一身打扮,愈发没眼看。”
林玉人假笑,
“淑妃姐姐好生刻薄,咱们都是侍奉陛下的妃嫔,姐妹一场,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淑妃懒得和她虚情假意,翻着白眼扭过头去。
姬同安顶着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站出来,愧疚地看了眼皇后,解释道:
“儿臣在经房偶遇林淑仪,就请她一起来叙旧。”
皇后脸色虽然难看,没说什么,默许林玉人入席。好在林玉人还有点眼力见,知道皇后面色难看,没有再招摇什么,老老实实把饭吃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煮茶。
一场斋戒吃得大家都不爽。
饭后,不等别人说什么,皇后单独叫走了姬同安。
终于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四下无人,皇后叫姬同安实话实说。姬同安向来抵挡不住阿娘那双可以将自己看透的眼睛,一五一十地如实招来。
得知前因后果,皇后已经不知道该先生气还是先担心。她憋了半天,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你也忒胆大了!”
她揉着太阳穴,疲惫地说: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祸事吗?林玉人可以拿这件事要挟你一辈子。”
姬同安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想都别想!”皇后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有这么残酷的想法,“你一个姑娘家,手里沾了人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姬同安点点头,泫然欲泣,
“阿娘,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被她要挟一辈子?”
皇后没有立即给出办法,而是细细分析起来:
“那间经房远离后厢房,何况后厢房的女尼一般不允许上前面来,她是如何混进来,又为什么那么巧偏偏撞见你的事?这其中太蹊跷,怕不是还有帮手。如此,更不能杀人灭口,她背后的人万一狗急跳墙要与我们玉石俱焚,到时候她的死就成了你的罪,你更摆脱不得。”
“对啊,”姬同安终于意识到了,“她为什么要冒风险上前面来?如若她不知道我私下召见谢叔凝,并不是故意来勒索我,白白出来乱跑,就不怕被加一道淫乱寺宇的罪名?”
“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好在你算有点脑子,把她带到我这儿,否则事情就闹大了。”
姬同安没敢提是淄衣出的主意,而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想杀人灭口。
“这件事交给我,你别多想,不会有事的。”
皇后终究心疼自己的孩子,安慰了姬同安一番,叫她回去,不要表现出不安。
事到如今,只有遂了林玉人的意,让她重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