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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妩岁,岁岁平安

第四十七章 时间

宋妩岁,岁岁平安 岁岁富贵 4103 2025-08-13 01:24:28

  医生建议住院。

  老张同意休学。

  苏故在哭。

  而她也觉得放弃学业罪大恶极。

  宋妩岁在七班没有秘密,一时之间她获得所有人的关心,就连蒙语也笑得不好意思对她说不好意思。

  整间教室,只有地板是凉快的,她拿了本书垫着坐在地上,却引来不必要的注目。

  “你怎么了?”蒙语也蹲在地上,她不理解为什么不坐凳子,反而坐在地上。

  “地上凉快。”

  宋妩岁也不懂,这有什么好问的。

  蒙语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无语,“你是不是装的?”

  上次的事情,她已经因为蒙语的颜值选择了原谅,她总是看不懂蒙语。

  “管你的。”

  凳子上摆开的化学资料,离开一个星期,老师上课的进度才赶上她之前写的部分,蒙语走开已经有一会儿,宋妩岁连第一题都不会做。

  读不懂题,熟悉的化学式,她读不懂。

  学校也不好啊,宋妩岁只知道如果休学的话,就要很久待在家里,待在地下室,或许回到人迹罕至的老家。

  她不愿意。

  死在学校也不愿意回家。

  橙子会陪着她,“你要想开点。”

  不止橙子会这样说。

  很多人都说。

  “你要开心一点。”

  “不要想那么多。”

  “……”

  检查结果出来,宋守缘每个星期都亲自送宋妩岁到学校,他的头发染黑了,又白了一半,皮肤松弛得厉害。

  他说,“幺儿,不要有压力,能学就学,不学以后老子也能养得起你。”

  宋妩岁下了副驾驶,又被叫住,“你们学校长什么样?”

  “破烂。”

  “能读书就是好学校。”

  在宋守缘的励志故事里,他一直都停留在二年级,老师教的内容,四十几岁了还记得。他喜欢读书,喜欢到宋妩岁这么迟钝的人都感受压在身上的期许。

  “嗯。”

  “要是有什么想法打电话回家。”

  宋守缘自己都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他当恶人当惯了,语气良善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别扭。

  她扭头就走,听见货车的发动声音,才松下肩膀,宋妩岁抬头看学校牌子,那是刚才宋守缘看学校的角度,原来这样宏伟。

  其实内里破败不堪。

  而且,她早就不喜欢给家里打电话了。

  学校围墙外的池塘干涸得厉害,淤泥里的青苔褐中带绿,发出腥臭,经过暴晒,气味呛得鼻炎疼。

  寒苒现在每天都会接她吃饭,等在教室外,有时候女神也在。

  怎么办?

  好像给人添麻烦了。

  她时常没力气,走路很慢,到食堂的时候,打饭的队伍排得很长很长,她们排到窗口没有什么菜了。

  “多少吃一点。”

  食堂有个神奇的魔力,不管什么菜都能炒成一个味,并且还难吃,最简单的白米饭都时常半生不熟。

  每吃一口饭,宋妩岁都很想吐,没被饿死也简直是奇迹。

  吃点东西垫着,才能吃药。

  两种药,她只记得舍曲林,吃下去上吐下泻,昏昏欲睡,也让人食欲不振。

  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副作用,头发掉得严重,大把大把地掉,枕头上,地上,衣服上……

  “寒苒,我感觉我好了,可以自己来吃饭的。”

  女生挑挑拣拣才找出能吃的菜,“你先吃,吃了再说。”

  宋妩岁吃着犯恶心,吃进几口胃开始抽疼,肩膀都在抖动。

  食堂这时候已经空旷只剩阿姨收拾餐盘,打扫卫生。

  “比昨天有进步,多吃了两三口呢,真有出息。”寒苒想都想不明白,高一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说太健康,至少不是现在这个鬼样子,瘦得没有二两肉。

  人不见长高,体重一直减轻。

  “真的?”

  夸她的时候,明显更有活力。

  “你看我像骗人那种人吗?”

  宋妩岁努努嘴,寒苒最会胡说八道。

  “一个人去的医院?”寒苒还是问出口,毕竟她那天回去上课之后,人就消失了一个多星期。

  “……和我妈。”她不太愿意提到苏故。

  “大医院,怎么检查的?”

  “对啊,人很多。”但是,“检查不记得了,好像抽血了,又好像没有,照了个B超,然后身上放了更多电线,不记得叫什么了。”

  “青年痴呆了你现在。”

  “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喜欢男生。”

  “哦。”

  “确定会自己吃饭?”马上高三,寒苒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备战高考,已经感受到来自未来的那几张考卷的压迫。

  “嗯。”

  也有迹可循,宋妩岁就是最本质的老好人,脾气好,心软,还傻,会被人拿捏,看人下菜,偏偏是个迟钝的敏感者。

  发现别人对自己的伤害会多想,但已经过了很久,过期的情绪早就长出网,恶趣味等猎物发现再收网,挣脱不得。

  关于就医过程,宋妩岁的记忆并不多,或许是时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导致对现实世界的记忆造成缺少。

  记忆最混乱时,她甚至会走高一教室路线,看见陌生的同学呆愣几秒又重新下楼。

  老张在课上骂了所有迟到的人,宋妩岁才姗姗来迟,他做了个手势放人进教室,“拿出昨天的卷子。”

  在严厉老师底下的优待或许是一种放弃。

  宋妩岁也总忘记写作业。

  别人忘记会被骂,被老张砸书,到她这里几乎略过。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说明的感受。

  唉,无所谓啦。

  作文题还写人生,人生的意义。

  人生能有什么意义?空白的作文答题卡,被语文老师点了一节课。

  这四方空间,这世界都是没有意义的,挤在一处的人怎么感悟的人生,怎么对一无所知的未来规划人生?

  和初中的“梦想”作文题一样,写些苍白无力的话,因此被标红分数。憧憬的美好,向往的成长是别人笔下的一个数字,又有什么意义?

  “吴雪菲怎么又请假,她身体好差哦。”

  “是啊。”可,不关她的事啊。

  高三临走,原本推辞的艺术节照常演出,依然是阴雨天,学生被强制要求充当观众,举着伞,细雨滴在伞布上,沙沙的。橙子带着自己小伞穿到宋妩岁身边,“你没带伞,他们怎么也不带你一下?”

  “他们喊的,我自己懒得动。”连说话都懒得说的。

  “我们俩坐在一起,要暖和一点。”橙子挤在边上,但观众凳子是每个人从教室抬的自己的凳子,“谢宇杰,你先去坐我的凳子嘛。”

  “你太霸道了。”谢宇杰嘴上抱怨,路过橙子身后,轻轻扯她的头发。

  “你好烦。”

  没抱得几分钟,橙子就撒开手,“一点都不喜欢抱你,全是骨头,硌死人了。”

  “不好意思。”

  “我开玩笑的,你好傻啊,哈哈哈。”橙子自己也没多少肉,两个没肉的人靠在一起,宋妩岁肯定也不好受,伞也不打,衣服也不多穿,那爪子冷得不像话。操场上这么多人,就她是孤零零的,面色暗淡,瘦得像抽大烟的。

  已经不能用无聊形容艺术节,一群被迫表演的小丑,包括她自己。

  “年年都这样,烦死了,还不如放我们一天假在寝室睡觉呢。”

  “嗯……”宋妩岁没有想说的,让别人的话掉在地上,她会难受。

  “吴雪菲生病,杨梅心脏有问题,你也经常请假,其他寝室的人说不敢来我们寝室玩,说我们寝室风水有问题。”橙子气死,这些人每天都只会到处乱讲,一点根据的话都没有。

  医生只开一个星期的药,一个星期结束,就要去一次市医。有次为了考试,去医院晚了几天,被医生骂:“这药不能停,怎么敢私自断药,小孩不懂,大人也不懂吗?”

  当时的苏故是怎么回答来着,笑得讨好,结果没有平息医生的火焰。

  “读书重要,考试重要,孩子的心理健康就不重要,本末倒置!”

  宋妩岁夹在中间,身后是小心翼翼的苏故,眼前是也有黑眼圈还有点火气的医生。

  “是我自己要考试的。”

  医生愣了两秒,缓和了语气,看了以往的病理检查单,“妩岁,你记住了,值得努力的事有很多,但没有什么比自己重要。”

  耳鸣拨痛耳膜,她听不清后面医生说的话,想吐,也在门诊室干呕到昏迷,手臂还被打了针。

  读书是给自己读的,自己重要,读书也是。不懂医生说的话,代表后面她还会请假。

  “请大师。”

  “上哪请?”

  “自己扮,收她们钱。”

  橙子掰过宋妩岁的脸面对自己,随时都有的疲惫感让她看起来病恹恹的,睁不开眼的下三白,眼圈青得发黑,“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你还能开玩笑。”

  “一般。”

  被松开的脸有点难受,严格来说,她不快乐,也不难过,不痛不痒。

  台上的活动宋妩岁只能看到人影闪动,人群时不时发出起哄潮声,此刻她的头和烈日当空时一样疼,也是中暑了?

  她可能是个大头,重得脖子都支棱不起来。

  当晚,宋妩岁打翻水,爬床梯摔下床,流鼻血,她跑到阿花寝室。

  “怎么来了?”

  “不知道,头疼想吐。”

  阿花试了两人额头的温度,“死狗,快坐到床上去,我马上洗漱好了。”

  宋妩岁两眼烧得通红,脸上都出现了红润,鼻孔里还塞了纸巾,已经被侵染了半截。

  等她洗漱好,人已经躺在床上烧迷糊了,还好她的床铺在下铺,“烧成这个样子,你们寝室里没人发现吗?”

  因为躺着鼻血回流,从喉管呛出,把阿花吓得不轻,“完了完了,不会真成死狗了吧。”

  也还好阿花的室友好学,这个时间点还没回寝,要不然给阿花带来麻烦,她会内疚死的。

  吃的两颗退烧药,死活吞不下去,混着胃酸吐在床边的垃圾桶里。半梦半醒,她听见阿花室友回来,塑料盆相碰,阿姨说话,安静……阿花被烫得醒来几次,嘴里念叨着,“要死了,要死了……”

  打湿毛巾贴在宋妩岁的额头上要好受些,听她没有难受得哼唧才又睡下。

  分不清真假,可能是阿花睡着了没什么动静,她感受不到阿花的存在,整个寝室只剩她一个人,躺在阿花床上动弹不了。

  有个黑袍镰刀怪站在床前,没有脸她却能感受到注视。

  诡异。

  宋妩岁忽然不挣扎了。

  死神吗?

  国外的死神,她不应该看见黑白无常吗?好吧,都一个意思。

  不管国外国内的,带她走吧。

  太疼了。

  灵魂脱离躯体,疼痛就会消亡。

  “宋妩岁,你的手机一直在闪。”

  “打了好几次,可能有急事,我给你接了哦。”

  阿花的声音不知从那个方向传来,压得很低,是悄悄话。

  耳朵贴近了什么,“宋岁岁,我梦见你了。”

  谁在说话?

  思绪飘忽,再回神床边的死神不见了,四肢慢慢恢复知觉,阿花的腿压在她的腿发麻。等终于完全感知现实世界,混着被子气味的空气钻进口鼻。

  被空气冲击的肺部,剧烈反应,宋妩岁猛咳两声,想起是半夜又憋回去,肺要炸了,她刚才居然是窒息状态。

  阿花睡意朦胧,“你的电话,小声点,室友都睡着了。”

  她点头,电话那头,“你不用说话,就是刚才梦见你了,想告诉你。”

  一楼更吵,蛙叫和蝉鸣就在耳边,发炎的扁桃体吞咽口水很疼,让宋妩岁的耳朵痒痒的。

  梦见她怎么了?

  “梦见你也考上a大,是我的学妹。”

  a大,a市吗?大城市啊。

  “穿着很漂亮的裙子,问我还记不记得你,梦里的阳光漂亮得不像话,荡漾在你的眼睛里,我说记得,记得你讨厌我。”

  “你说你从来都不讨厌我。”

  这个梦是很久以前做的,今晚做的梦不太好,宋妩岁不太好,甚至主动靠近死亡,醒来的他也有些不太好,打电话的手都是抖的,不接的几个电话里,暗示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怎么都止不住慌乱。

  乱得他想抽烟压压心慌。

  “岁岁,你才十六啊。”

  “我都十九了。”

  “时间会很快。”

  姜惊是个大骗子,时间慢得出奇,连一颗眼泪掉到枕头上都有很久很久,听姜惊说话她总会哭。

  时间太慢了,她想一瞬间变老,光明正大死去。

  宋妩岁哭着,埋怨时间。

  两千多公里外的姜惊站在阳台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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