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的志愿人员参选,宋妩岁都被拒绝。
寝室六个人,覃眀经常不在寝室,其他几人总是错过填表时机,隔离在寝室的时间五个人睡得不知春秋。
两眼一睁就上传行程码,健康码,汇报行程。
宋妩岁放弃团员申请。
赵才月因为临门一脚,材料失踪,放弃党员申请。
许轻为了那份文字申请,来回跑。
邓袅与男朋友感情很稳定。
文雅高考失利来到这所学校,屁股有种未经历过高中三年的圆翘。
嗯……她学到脑子抽痛,现在看见有关高中的视频和消息都胃疼,才擦边过分数线。
人和人,差距真大。
对啊,如果高中没那么困,不睡觉就能和姜惊一个学校了。
里予后来又和她聊过一段,别人的描述和自己的回忆有出入,里予说,她太认真了,以为在睡觉,没想到是因为近视不爱戴眼镜趴着学习,每天边学边哭。
总在学,总在哭。
每天回寝室最晚的一定有她,班上很多人都把她作为追赶目标。
邓亦,赵卿枝,橙子和颜姝是这样,里予也是。
里予还说,他觉得班上宋妩岁最好看,但脾气不太好,还爱哭,埋着头,他有大半个学期都不知道宋妩岁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宋妩岁分辨不了真假,恭维的话还是真实的话,还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差错,都无所谓了。
橙子的励志讲学被挂高中学校表白墙,在快手上看见的,因为脸长得稚嫩,被留言问是不是跳级。
垃圾学校的B班考出了重点大学的学生,整个班的老师全员升咖被安排带领重点班。
颜姝也学了医,康复,还算不错的大学,只是和预想的有所出入。
蒙语和唐现琪在同一所省内学校,专业不太清楚,都有了隔阂。
其他人,宋妩岁也的的确确没有维持联系,甚至刻意回避。
微信算下来,总的也才几十个人。
上大学就好了。
这句话是伪命题,老师没有给学生避雷医学专业,宋妩岁选这个专业有姜惊的原因,更多是因为疫情,医护紧缺,专家预言新冠终会成为常态。
就业再困难,终归是缺医生的。
选了专业,宋妩岁才终于懂了那句:只要专业选得好,年年期末像高考。
说真的,高考她都没这么紧迫过。
一到期末寝室就被收小锅,检查写得轻车熟路。
老师慷慨勾画的重点相当于没够,一听到抱怨:“同学们,整本书都是重点。”
简直感动。
宋妩岁发誓,她与名词解释和案例分析不共戴天。
真搞不懂,姜惊说考就考了,轻轻松松。当然上大学也懒了,全靠赵才月总结的重点和姜惊猜题。
不记得了,只记得二尖瓣什么什么杂音,面容什么什么,各瓣膜听诊区。
短短几个题,难记,记起来也根本写不完,两个小时写不完。
考完在走廊上等文雅,宋妩岁刚低下头系鞋带,楼上就掉下什么东西来,人群一阵惊呼。
监考老师都跑出来维持秩序,结果听见有人喊,“老师!有人掉下来了!!!”
宋妩岁还没围栏高,近视,也看不清。人掉在草丛里,赵才月帮忙了一把,她终于看见那人全身发抖,有两个男生企图将受伤的人扶起来。
“你们别动他,等救护车!”
她突然出声,把赵才月吓了一跳。
“你们这样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别动他!!”
她都喊破音了,没气了,但下面的人听不见,只有围观的人告诉她:你声音太小,他们听不见的。
赵才月在寝室群里发了消息,拉着全身发抖的宋妩岁离开。
当天夜里,宋妩岁做了噩梦,第二日醒不过来,只感受到头顶的手掌。
赵才月说她发烧了。
她被许轻拖下来吃药。
宋妩岁吃了没两分钟,全吐。其他人去上课,邓袅逃课在寝室煮了枸杞雪梨,让她喝了再睡。
她想自己运气很好,遇见了一群很好的室友。
隔壁大四快要实习,两校约定了球赛。
以学分为诱惑实则威胁,必须到场看球赛,签到,签退。
绿色安静的学校多了点活力。
“我不去,他们要扣就扣吧,我要回去睡觉。”宋妩岁真的很困,她睡眠太轻。
文雅会打呼噜,许轻会说梦话,只能在白天争分夺秒地睡,当然老师上课另有魔法,她睡得很好。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许轻拿了自己另外一个手机出来,“登你的账号,我帮你签到。”
“行。”
“不是随它扣吗?”文雅不懂为什么有人这么能睡,一看就是懒。
“能不扣就不扣。”
“那你还不如和我去呢。”
宋妩岁发现了,文雅很固执,如果别人和她意见或者感想不一致,她就会吵起来,现在她已经开始认真。
“你又要开始无理取闹了是不是?”
“我哪有……”
“哎呀,你俩不要吵了,她不想去就不去,又不是喊你给她签。”许轻服了,这两人一碰必吵。
文雅开玩笑道,“不要给她签啊。”
邓袅走过来,“又不关你事,就你一天管得宽。”
赵才月走在最后,“有什么想吃的发消息,路过食堂给你带回来。”
宋妩岁眼皮都睁不开了,点头,“嗯嗯,你们真好。”
“月!走了!!”
文雅喊得最大声。
手机打开静音扔在桌子上,宋妩岁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床上,拉上被子,这次没怎么酝酿就已经进入梦境。
“你怎么还在床上?上课了,还不起。”
高中?看不清谁在说话。
“你都上本科线,怎么来读专科?”
大专吗,她差点死了也才考上大专吗?
“你怎么不说话?”
“你次次考试都不写完试卷,肯定都不会,怎么高考考那么多?”
“抄谁的?”
“这里寝室啊。”
“大专寝室。”
“我是谁,我和你一个考场的。你不记得了?”
一个考场,一个学校,还一个寝室。
很有缘。
谁,没记忆了。
她想揉眼睛,看清室友长什么样,室友却爬到床上,“你看看我。”
一只硕大的蜘蛛,攀在床沿。
宋妩岁吓得现实中也尖叫了,头还砸在了墙上。
寝室,活的,眼睛虽然近视但看得清东西,她起来到处看了一遍都没有蜘蛛。
心有余悸让宋妩岁睡不着,嗓子疼得发紧,爬下床喝了口水。
手机的消息亮了又亮,群里面全是讨论隔壁学校颜值高,照片全是模糊的,看了眼时间,没睡几分钟。
没看出什么来。
姜惊发了几条消息,附带了照片。
【这是哪】
那边大概一直盯着手机,秒回。
[你确定不认识?]
宋妩岁放大看了几遍,有点猜测,但她记得姜惊不喜欢打篮球。
【你在?】
[操场]
【我们学校?】
[嗯哼]
早知道就不睡觉了,宋妩岁胡乱抓了几把头发,匆忙确定穿得得体连忙跑出门。
跑得胸口,心脏被捆住的感觉。
惊喜让人无法预知,遇见眼熟的同学为了不必要叙旧,她低着头,跑得更快了。
三十几度的风如此热烈。
宋妩岁地上的鞋子,绕着人跑,快到操场腰被人揽住,整个人一瞬间离开地面。
“我擦!”
闻见香味,她才放松下来,任由手臂的主人带自己离开。
“你宛如拧了个鸡仔。”
头顶的笑声又帅了,他穿了球服。
隔壁说的是他们学校?这隔了几公里也不算隔壁吧。
“你又不看手机。”
在人少的角落,宋妩岁站在台阶上,姜惊仰望着,手指戳了戳女生手机的手机。
“我刚才睡觉,梦见那么大个蜘蛛趴在我床边,”她用手夸张的比划,“然后我被吓醒了。”
在强调一遍,“刚才才醒。”
姜惊穿的白色球服,线条被蓝红镶嵌,胸前和后背数字27,额前没有碎花,笑眼在阳光里夺目,听得出来是刚睡醒的沙哑,鼻子也不通气,懒羊羊。
他一笑,风都静止了,
刚才被吓醒的心跳还会没恢复正常节律,宋妩岁捂着心口,“我可能有心脏病。”
“说脏话就算了,还咒自己。”姜惊以抬手就捏了宋妩岁脸两边的肉。
“有点血色了。”
是吗?宋妩岁转了一个圈,“你买的那些东西我都有吃的,”她还把手指举起来,“其他地方看不出来,但手指变粗了,和长冻疮的时候一样。”
她的一俯身,脸基本快贴上姜惊扬起的脸,这是避无可避的交融。刚被美色诱惑,想要在向前,就能亲到那张薄唇时,她的嘴巴被姜惊用手抵回去。
“这里人多,影响不好。”
“?可是大学很正常。”
他们异地,连手都没牵过几回,寝室楼下那么多接吻拥抱的,她这谈了一年多的恋爱,还是素的。
姜惊想了想,最后选择说,“我,是我有点害羞。”
站着太累了,宋妩岁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我记得,你不喜欢打篮球。”
姜惊也坐在边上,这个天出了汗,身上有味,中间隔了点距离,“他们都忙着实习之前放松,大四校比赛找不到人,我听说是你们学校我就来了。”
宋妩岁嘴巴一歪,故作镇定,“想见我?”
嘴硬,但脸上布了红。
姜惊喜欢看,说的实话,但也有恶作剧成分,“很想很想见你。”
果不其然,那张稍见圆润的脸红如晚霞。
“你你你,你还不上场啊?”
“马上,我是替补。”
比赛那边随即想起口哨声,中场休息。
“你要考研吗?”什么时候疫情才结束呢?
“不考,实习结束,毕业考,找个地方上班一年之后考证。”
“在这边,还是回去?”
姜惊再接再厉,“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是宋妩岁想要的答案,但是太露骨了,她招架不住,“你真讨厌。”
不行,不行,她要练个厚脸皮,不能让姜惊占了上方。
曾经最害怕听见的话,现在看来全是撒娇,从前也未必真的是讨厌,可能是某种寻求帮助的信号。
中场休息很快,隔壁学校的球员扭了脚,姜惊替补上场。
宋妩岁猫着腰钻进人群,在供水处拿了一瓶水,站在人少的方向。
这大概是进校两年看过观众最多的球赛。
全靠颜值拉票。
第一次认真看球赛,她发现球场上原来这么容易碰撞,受伤。姜惊在g市优越的身高在这边并不突出。她看不清,只能在球员追着球跑到她这边的时候看见一点轮廓。
就该坐在观众席上等的,眯着眼睛看人真的很难受。
球直直往这边飞的时候,宋妩岁才想起自己不爱来操场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她对球有某种吸引力,必被球砸,忙着见姜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吁!”
裁判口哨吹得急促,她甚至散光,不能准确看清球的速度和方向,但蹲下抱头很有经验。
“快躲开!”
谁喊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
球没砸到宋妩岁,但她重心不稳,屁股墩结结实实坐在地上,一抬头,姜惊扔了球,把她拉起来,其实她身后也有人扶的。
又是休息,裁判和后勤人员递水,姜惊自然地拿过宋妩岁手里的水瓶,拧开瓶盖,有递了回去。
面对女生的疑惑,他歪着头笑而不语,利落的短发和立体的五官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种宠溺。
“好帅。”
“8号帅我喜欢8号。”
“27号帅,这个一看就是温柔动照顾人的。”
“没人说他们学校有这么高的颜值,早知道报他们学校了。”
“那你回去复读。”
“你们复读回来,人家都去实习了。”
……
狐狸精。
还笑。
花枝招展,不守男德。
宋妩岁猛灌了口水,往上瞅,确定姜惊能看见自己的注视,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翻白眼。
两校比赛结束,在食堂承包了一层楼,姜惊偷偷溜走陪宋妩岁吃了在校的唯一一顿饭。
18届的临床学生,在校四年,第五年拉着行李箱,浩浩荡荡走出学校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