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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妩岁,岁岁平安

第七十八章 入梦

宋妩岁,岁岁平安 岁岁富贵 4248 2025-08-13 22:11:51

  我被关在一个房间,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每天定时会有护士来打点滴,叮嘱我吃药,也会有医生问我一些很普通的问题,沟通没什么大问题。

  不一样的是,我们之间靠写字。

  我听不见声音很久了。

  耳朵里还是电流的声音覆盖我的听觉,屏蔽了我对外界的信息搜索。

  我回到了高中的状态,比之还要糟糕。我用力割腕,被救回来时,床头放着心电监护,我几乎快要被电磁音穿透。

  太疼了。

  我的耳朵流了血。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上解剖课,实操课唯一一个满分,解剖又缝合,被文雅说是冷血的怪物。

  现在的我,不能看见任何红色的东西。

  它会让我彻底失去知觉。

  我以后可能当不了医生了,好像连生活都有了障碍。

  早知道不学医了。

  “她今天怎么样?”

  “情绪稳定,也挺配合的。”

  黄昏的黑头发已经长出来了,染过色的部分也退了色,她示意医生下去。

  “黄昏小姐,她还是……”

  “我还不至于被她的小身板撂倒。”

  女生坐在床上,手上的红绳乌龟变成了黑线乌龟,另一只手上的手环带了定制款,还是刚才医生监控见面体征的页面。

  心率:39次/分。

  黄昏推门,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声响,一点也没引起她的注意。

  直到走到了宋妩岁面前,她才转动空洞的眼睛,提着笔写字。

  黄昏姐姐,你怎么来了

  可以看风景的窗户被钉死,人在房间里只能看见条条框框,天空都是四方的。

  黄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很久才开口,“我很久以前也喜欢过一个男生,后来他也死了。”

  宋妩岁只看得见她嘴巴在动,连忙写字。

  我听不见。

  黄昏看了看,才晃神,在本子上写下娟秀的字体。

  姜惊说过,他们小时候都会请书法家教练字。她那点能看的字在练过的字里确实不算好看。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药

  宋妩岁:我知道该怎么做,是你憔悴了

  黄昏顿了顿,才写:没事,结束了

  画板上的墨迹晕开。

  宋:让我走吧

  黄昏在她眼里看不出任何希望,毫无生机的死木,她不可能把这样的宋妩岁放走。

  等你能听见声音

  她在画板上写:好。

  随即又写:今天六月二十五?

  黄昏划掉五,改成了六。

  她问晚了,耳朵里的弦被人不爱惜地用力拨动,余音刺耳。

  黄昏:怎么了?

  宋妩岁疼得眼睛都看不清,画板上的字开始潦草:执医考试时间过了

  你今年还不……

  字还没写完,黄昏抬眼了女生,她浅浅一笑,和她的生命气息一样淡。

  我知道。

  临床医学,普通本科读五年,最后一年实习,毕业后在医院挂名轮转科室满一年才有资格执医考试。

  今年能考的人,不是她。

  房间是心理治疗师特地布置的,宁静祥和的布局,但因为她不爱惜生命,房间里更加空荡,连墙壁都垫了软垫。

  她在这样环境里,日渐消瘦,每天都要两个护士来陪同输营养液。那些正常身形的裙子在她身上宛如一块没有修剪的布,窗外流动的空气会将布料紧紧吹得贴着她身子骨。

  “怎么就不好好吃饭呢?”

  宋妩岁垂下眼,感受到黄昏突然的难过,她还在想,a市的天空难得见有鸟飞过,到底是富人家的地盘。

  她想回g市了。

  也许是惜命,宋妩岁接下来很配合治疗,勉强能吃一些流食,每天还是没什么精神,病恹恹的,考虑到交流不方便,黄昏给她请了手语老师。每天除了心理疏导和手语课,还会遵循医嘱坐上轮椅,被阿姨推出去晒太阳。

  下了斜坡,再过两处花坛,就看见了喷水池,走廊没什么变化,只是修剪花草的花农不一样。

  人少了几个。

  路过了当初的位置,宋妩岁终于转了转头,记起那些画面。

  恍如隔世。

  阿姨看见她终于有点动静,比划着手,“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她收回目光,没什么精神靠在椅背,阿姨推着她继续往前走。

  在太阳底下,耳朵里的怪音会降低,她想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不是阳间的东西,见不得阳光。

  太阳仿佛在俯身亲吻地平线,这个时候的光线和强度没那么伤人。

  阿姨看出她停留的意思,双手比划,“有事就按铃,我在边上。”

  宋妩岁难得有了动作,“谢谢。”

  阿姨给她盖好了毯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小金主。说实话,被高薪聘请过来,还签了保密协议,她以为肯定是个棘手的大少爷,没想到是个不能听,不能说的小姑娘,脾气还挺好的。

  随时都会被风吹飞的单薄,刚看见第一眼,她还以为有绝症。

  宋妩岁感受到久违温暖,冷掉的骨头渐渐回暖,她靠着椅子,睡意来袭,难得闭上眼没有看见别的画面。

  好困啊。

  回到小屋,姜惊还在厨房操刀,她坐在地毯上,矮茶几上放了几张素描纸,其中一张画的姜惊的背影,画到一半。

  手机打开的抖音视频声音减到最低。

  宋妩岁眨眨眼,难以置信一步一步走过去,快点,再快一点,有些来不及收拾的欣喜,环住姜惊的腰,也环住了温暖。

  “怎么了?”

  锅里的东西正在冒着热气翻腾,姜惊身上的气味被喧宾夺主。

  她好久没听见声音了,这让她忽视了莫名的委屈,“我好像梦见你了。”

  她以为姜惊先照顾好锅里的鱼汤,才会理会自己,但姜惊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

  干燥的。

  “荣幸。”

  “好像不是个好梦。”

  姜惊转过身来,弯下腰注视她,摸着她的头,“梦都是相反的。”

  宋妩岁觉得自己预言家,她甚至做好了被推着往客厅走的准备,但是没有。

  不一样了。

  “你衣服上沾了汤,去换身衣服吧。”

  姜惊望着她,良久才笑着,“没衣服换。”

  “那你脱掉,别穿这身衣服。”宋妩岁说着就开始上手扒拉,“别穿这身衣服,我记得穿的不是这件,明明不是这件!你脱掉,你脱掉啊,姜惊,你为什么就是不脱?!”

  姜惊去世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她第二次发疯,怎么也脱不掉姜惊身上的衣服,终于筋疲力尽后,她被姜惊揽进怀里。

  姜惊安抚着拍她肩背,“还是这么聪明。”

  这样的聪明,会让人变得痛苦。

  宋妩岁迷茫了几秒,扣着自己的指甲,“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姜惊不说话。

  “我编了两条手绳,还买了朵金云。”

  姜惊静静听着她数,眼中道不明的情愫压抑不止。

  “我的另外一个优点是我会做生日蛋糕。”

  “姜惊。”

  “你生日快到了。”

  “可惜,你没福气。”

  “吃不到了。”

  他们拥抱,不知道时间流逝。姜惊沉沉开口,声音那么远,“一辈子那么长,时间很快的。”

  尽说些她不爱听的话,宋妩岁此时才一颗又一颗掉下眼泪,“你记得王柏吗?我以后会因为他忘记你。”

  姜惊摩挲着她的后颈,“不会,你永远都不会自暴自弃。清醒也是你的优点,现在只是一个阶段。”

  “你为什么不能陪着我?”宋妩岁抓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没有你,我怎么办?我听不见声音了。”

  掌心满是她的泪水,姜惊心疼,他惹哭了宋岁岁,但是哄不好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你忘记我。”

  宋妩岁突然笑了一声,眼泪不停滚落,“我拿什么怀念你?”

  “我们甚至都没有合照。”

  她不当明星,为什么要那么在意颜值差距,为什么要自卑,为什么要等到会化妆,为什么要等到自己变好看……

  “不哭了,看见你哭,我也难过得快要死掉。”姜惊捂着自己心口,笑得牵强。

  宋妩岁捂着自己的胸口,“好疼,姜惊,太疼了,你也带我走吧!”

  姜惊看了她好久,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他不想自己变成宋岁岁的牢笼,“我最放心不下你,我想你好好生活,好好吃饭,但现在我想你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他们再一次拥抱,最后一次感受对方的体温,宋妩岁几乎快要死掉,“你们a市的神仙不干事实,我捐了功德钱,为什么不保佑你平平安安?为什么不保佑你长命百岁?”

  时间快到了。

  宋妩岁抓着姜惊胸前的衣服,她拼命看眼前的人,她想记住他的样子,“你还没叫我岁岁。”

  姜惊却吻上她的唇。

  他们留恋彼此的体温,又无能为力挽留,颤抖着,不舍。宋妩岁哭着厌弃,“我讨厌你,姜惊。”

  “我爱你。”

  姜惊的左肩被咬了一口,除了留下一圈牙印,他感觉不到疼痛,和之前自己咬她的是同一个位置。

  原来都是她咬的,一切早有预兆。

  “叫我岁岁!”

  “岁岁?”却很远很远很远的声音,来自梦外。

  “记得找锁,那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姜惊摸着她手上的小乌龟,血泪流下来,笑着道别,“岁岁,平安。”

  “滴——”

  耳鸣炸开。

  天花板上的灯,白得晃眼。

  她又带上了氧气罩,床旁又放了心电监护仪,手背又打起了点滴。

  现实。

  要是她有很强大的精神力,可以让梦变为现实就好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被排除在外,钻入发间,挺凉的。

  “她怎么会在你这儿?”皇明也戾气重了很多。

  黄昏推开他,“你要是发疯,就请滚远点!”

  “姜惊已经死了,你养着她,姜惊也不会活过来!”

  眼前这个人变得陌生,黄昏笑着抽了支烟,“所以姜惊最后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和他们变得一样冷血,一样会划分阶级。”

  皇明脸色霎时间变得阴郁,“现在就要撕破脸?”

  黄昏没有正面回答,似不经意问了一个问题,“姜惊死了,你会记他多久?”

  “一辈子。”

  黄昏笑着,“皇明,你太高估自己对待感情这份心了,但凡你有点这东西,你也不会去控制宋岁岁的账号,让他们现在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但凡你有,你也该知道姜惊多喜欢她,你会救她。而不是让我在她听不见说不了话的时候,不管不顾。”

  “别说这次事你怎么贡献,怎么把那些人赶下台的,没有姜惊,难道这些你都不做了吗?”

  “承认吧,我们就是会变得和上一辈一样,我成不了姜婡姨那样,你也永远学不像姜惊。”

  皇明走了,黄昏在原地抽完了烟,摸出手机解散了当初发誓要在一起玩的群聊。

  他们回不去了。

  就算不向前看,也得往前走,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绕是有心理准备,这一刻真正来临,并不好受。

  “小姐,她醒了。”

  阿姨小心站在远处汇报。

  黄昏理了理头发,“知道了,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她身体差,不怪你。”

  阿姨差点哭出来,连忙点头。

  床边坐了人,宋妩岁眨眨眼,打着手语,“怎么了?”

  阿姨在旁边充当翻译。

  黄昏眼睛一眯,“鬼知道你的,晒个下午的太阳,给你晒昏迷了,以后不准晒太阳了。”

  “我是病人,我得遵医嘱。”

  “又晒死了怎么办?”

  “不会了。”

  “你怎么保证?”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见姜惊了。”

  阿姨的翻译的同时,她也紧盯着黄昏的唇,姜惊两个字出来时,她就点头。

  “见色忘友。我照顾你这么久,他都不来说谢谢。”

  “他说了。”

  “还让人转达,不算数。”

  “那我说我的,谢谢你,黄昏姐。”

  她刚要解释,她的帮助全是因为姜惊,如果是其他人,她根本会看一眼,就听见阿姨说,“但是我没有钱还,我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很贵。”

  “老娘差你那点钱。”

  宋妩岁闻见了一点味道,“我能闻见一点气味。”

  “嗯?”

  “我闻见你身上有烟味。”

  “才抽了一支,狗鼻子。”

  安静两秒,黄昏问,“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吗?”

  “过一段时间能听见,我需要一段时间缓冲,我有预感。”

  黄昏挑眉,“你是医生,治病不靠数据,靠感觉。”

  “我了解我自己。”

  “我也不想他放心不下我。”

  “今晚还会梦见他吗?”

  “可能会,但我不想。”

  “为什么?”

  “书上说频频入梦,很伤魂魄。”

  “你学医的,信这个?”

  宋妩岁摇摇头,“但我就是怕。”

  “傻子。”

  她愣了愣,没有人会夸她聪明了,这是一个讲究人情世故的世界,她在学习上的聪明很快就要用不上了。

  她还没有模仿姜惊的为人处事,他就走了。

  知世故而不世故。

  成了彻底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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