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姐反抗爸爸,在校期间拒接任何电话,老师沟通过后,彻底放弃学校,宋妩岁知道消息的时候......被临时通知结婚。宋守缘请柬群发了,宋妙岩才知道自己要结婚,她不想......
如果不是这件事出现,黄昏不可能放她回来。宋妩岁内心是没办法因为宋妙岩结婚这件事波动,那只是一个想要离开的借口。
等真的见到宋妙岩.......用很久远的的慈母语气说话,“看,是谁回来,是小姨。”
她手刚撒开行李箱就被迫接过了一团软绵绵的生命。
“你终于来了,我要轻松一点。”宋妙岩的疲惫都集中在那双大眼睛上,衬得眼球外凸,颧骨高耸。
“她爹是死了吗?”
“呀,你对他爹恶意好大。他爹回家准备结婚用品去了。”
新装修的房子,宋妩岁没多看两眼,只要比地下室好,有卫生间,洗澡方便就可以,其余的,她没什么好奇心。
“叫什么名字?”
“笑笑。”
不认生的小家伙,看谁都笑呵呵的。宋妩岁抱着孩子,很冷漠,“生她干嘛?”
“那现在把她丢了?”
“好。”
宋妙岩完全不怕,从小到大这个妹妹聪明又心软,但嘴最硬。
“爸妈回老家了,我月子期没有恢复好,腰酸背痛的。”
“他妈呢?”
“他妈不了解我,带孩子让我看着心惊。”
“没能力,为什么要孩子?”
宋妙岩也没生气,宋妩岁也不是嘲讽,她是真的疑惑。
她笑眯眯地说:“没有眼界和运气的穷人赚不到钱,我就是。爸妈偏心,遇见的人都讨厌我,那些男的追我,是因为我带出去有面子,他们只想睡我。”
“是有点矫情,但这个世界上没人爱我,没有人属于我,我说的是感情。只有孩子属于我,我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
“只有她能留住我,我才会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后一点点最后的希望。”
宋妩岁在旁边静静听着,抱着糯白的小侄女一摇一晃,她觉得宋妙岩好可怜。
小侄女遗传了宋妙岩的颜值,大眼珠子滴溜转,下垂的长睫毛覆盖整个眼眶,不哭不闹听着大人聊天。
感觉不到来自小姨的讨厌。
“不要结婚。”
宋妙岩很无奈,“老爸不会同意的。”
“我给你买车票。”
结婚,是一种捆绑,是诅咒。
姐姐打趣,“老岁现在说话很有底气,霸道总裁。”
笑笑被冷面小姨逗笑,像个傻子。
“老爸们老了,不想让他们操心。”
宋妩岁十分不能理解,“这是你自己的生活。”
孩子傻笑,妈妈也只会傻笑,“那有什么办法呢?”
“你的性子根本配不上你这张脸。”平心而论,她在说事实。
宋妙岩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看着很聪明,实际上,只要对方态度强硬,她就会妥协。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任由宋守缘胡闹。
不,老好人是宋妙岩,她软硬都吃,道德绑架最管用。
她明明长了一张很气势的脸,这种家庭,撑不起脸的脾气,只会被人欺负。
宋妙岩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与其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地结婚,还不如她答应下来,有一方高兴,也不至于两败俱伤。而且宋守缘本来就强势,是不会让步的。
“老爸说老是打不通你电话。”
“实习,忙。”
“你们医学生,确实。”
结婚那么麻烦,准新人在电话里为了结婚用品,咒骂自己的伴侣。
“他不想结,就让他不要来了。”
宋妙岩故作怪罪,“你操心这个做什么?”
“我不接他电话就行了。”
这算什么惩罚?
接下来,宋妙岩的电话被爸妈打,被舅舅舅妈打,被各路亲戚打爆,宋妩岁的手机始终安静如鸡。
“哈哈哈,他之前看了一个医生用刀划人,刀刀轻伤,你发给我看的那个针我给他看了,他现在有点怕你。”
是想结婚吗?
不是。
宋妙岩是没办法了,全家围攻。
“有他怕的人就好。”
“你和你小男朋友这么多年了,他没打算结婚吗?”她实在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小帅的姜惊,手机聊得两句,现实从来没见过。
“是我没打算。”宋妩岁按照配比,和了奶粉,试了水温,才塞进小侄女口中。
“他呢?”
脑子里出现,他们唯一一次吵架,姜惊跪在地上,问她是不是不可能结婚,姜哭包就像被抛弃的小狗,因为她的强势,不敢上前。
“他想。”
“你个小渣女,不想结婚在一起那么久,浪费人家青春。”
小侄女喝了两口就玩起了奶嘴,宋妩岁把奶瓶放进恒温壶里,捏了捏那软软的脸。
她被踢了一脚,宋妙岩没用力,还是踢到了骨头,“你又假装听不见。”
宋妩岁借力埋头在小侄女肚子上,引得小东西嘎嘎笑,“他说,让我把书读完,再讨论。”
“那你还要继续读?”
“考研,读博。”
“六年啊,人家都三十一了,鬼等你。”再怎么样,也要两个人商量一致,这样对别人不负责。她自己倒是和小对象商量好的,但架不住爸妈的雷霆手段。
宋妩岁把孩子塞给她妈妈,打开手机给笑笑拍了两张照片,才发现被和谐的照片终于显现画面,她往后翻了,都有。
皇明解放了她的账号。
照片上的人好看到与现实割裂。
三十一岁吗?想起那几个相似的梦,她才抬起头,灰暗的眸子不知是发呆还是坚毅,“他永远年轻。”
宋妙岩没多想,觉得是小情侣的维护,“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当是吧。
“我去睡觉了。”
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大巴,她差点死在车上,早该休息了。
大一点的房间堆满了笑笑的用品,宋妩岁扫了一眼就走进对面小一点的背光次卧,她拔下门上的钥匙,发出叮铃声。
“你拔钥匙没用,爸妈回来了,你还不是要开门!”
“再说。”
吃了药,在不熟悉的床上艰难酝酿出一点睡意,闻着新被子的味道,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回到了地下室,下一秒就会有蟑螂从头顶爬过。
酝酿出一点点睡意,门把手被扭得发响。
一次。
两次。
三次。
门外的交谈变成了敲门,其实是拍门。
“宋妩岁?你姐说你回家来了,我太久没得见你,你快出来让我看看你。”
“宋妩岁?”
“嘭嘭嘭!”
霉味侵蚀了理智,她爬起来,拧开门,被灯光刺伤眼。
苏故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见女儿阴沉的脸,她不敢说话。
宋妩岁此刻没什么理智,她关上门。
“嘭!”
“怎么了?”
宋妙岩被响声惊动,钻出房间,看见宋妩岁用力踹门,苏故就像错了事,手足无措站在边上。
她拉开暴走的人,“哟,你这是干嘛?怎么和老爸一样,脾气这么差。”
像宋守缘?
一盆凉水泼下来,浇灭怒火。宋妩岁霎时清明,苏故的眼纹增多,眼尾下压,沧桑的珠目混浊不堪。
她还没长白发,却如此苍老。
怎么办啊?
“别吵我。”
宋妩岁重新走进房间,重重关上门。脑子里一团浆糊,匆匆赶工期的房子总会有很多弊端,满是泥泞的窗玻璃,她看不清外面。
苏故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易就能挑起她的失智,又轻易就让人愧疚。
早知道就不回家了。
唉。
在外流浪挺好的。
比起这样,她竟然有点愿意一直躺在黄昏给自己打造的笼子里。
一点点睡意都没有了。
翻出姜惊的照片,试图p的合照怎么都不和谐,扣上手机,闭上眼缓了几分钟的情绪,才从前跳回相册。
这么好看的人,在手机里却有些不清晰。
骨骼明显的手擦了擦屏幕,宋妩岁翻到一张模糊的照片,那是姜惊在用画图讲解循环系统时,她开小差拍的,被当场抓住,现在看来有点朦胧的美感。
这人没福气,地下室没见过,新房子也没见过。
和世界断联的一年里,她承认想家。
却在回家后,甚至只是站在门口,她都想逃走。
“妈,你去睡觉嘛。”宋妙岩抱着昏昏欲睡的笑笑。
苏故讪讪笑着,“不用管我,我是说她去那么远,都没联系上,回家来我想看一眼。”
“看啥子,脾气和我爸一样,你不要和她讲话,她要讲话的时候会找你的。”
苏故也不懂为什么两个女儿长大了都和他们不亲,不会主动打电话回来,也很少会接电话,她想她们了,只能逢人炫耀。
实际,她从来都不知道她们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酒席办在老家,那个偏僻的地方。
宋妙岩结婚的妆造丑到一定程度,负责的人是开美妆店的那个姐姐,她提出的小要求都被操作者pass。
接亲的新郎半夜才到,宋妙岩还在化妆,宋妩岁烧了热水,装在恒温壶里,奶粉,尿不湿,纸巾……临走时,宋妙岩的高跟鞋找不到,忙了一天的苏故情绪崩溃到了极点。
“你又要找什么?”
“喊早点收拾,不收!”
“是我不想收拾?”
“是我结婚不是?”
宋妩岁抱着笑笑,站在边上没有阻止战争,其他人纷纷劝着,她看见宋妙岩红着眼质问,“是我想结婚?不是你们逼我结的?”
“孩子都生出来了,不结婚你要做什么?”为什么那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为什么未婚先孕?为什么都要分开了,嫁到别人家还是这么不懂事?
穿着婚纱的人接过伴娘的纸巾轻轻擦拭眼泪,“掐死,都掐死。生我的时候,你也该掐死我,免得都嫁出去还在这里碍你眼。”
宋妩岁抱着可爱懵懂的笑笑,站在战火边缘,好像火舌不侵。
“二婶,你快帮忙找找,他们在外省,一会儿发车时间太晚。”
苏故穿了件好看的衣服,抹着眼泪走出她亲手布置的房间。
“宋妩岁。”
“嗯?”
“你去帮妈找,找不到算了。”
“哦。”
伴娘里没有周兰,是宋妙岩上高中唯二和她玩的两个女生,她们接过笑笑,边安慰新娘。
该看的地方,她都看过,老家她也不常回来,上次回来还是宋山瑾过世。
每个房间逗堆满了书和衣物,苏故和宋守缘念旧,两个姑娘从小到大的书本练习册都被放得好好的,衣物也是。
那双鞋也不知道被打扫家里的时候放去了那。
宋妩岁实在没想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坐在另一个房间,宋守缘对突然吵起来的情况抓了抓花白的头发,“你妈和你姐吵什么?”
“不知道。”
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像撒气。
宋守缘莫名其妙被怼,“老子只是问一句,问不得了?”
她没接话,钻出房间,以前能看见大片星星的地方,被前面的人家建了二楼遮挡大半视野。
不过,无所谓。
近视六百度,能眯着眼睛看见最亮的几颗星之外,她早就看不见漂亮的天空了。
看到了吗?
结婚当天,已经鸡飞狗跳。
半夜两点发车,新郎家在外省,两个伴娘要上班,没有坐上送亲队伍的车。
笑笑在宋妩岁的怀里很乖,有需求的时候哼唧两声,其余时候安安静静的睡着,还会打呼噜。
十点半才到的地方,在一片矮矮的山里,林深处的人家,婚庆公司搭建了小小的舞台。
男方妈妈接过笑笑,说的话宋妩岁听不懂,还需要新娘子翻译。
“让你们休息,一会儿吃东西就开始进行婚礼。”
宋妩岁收回目光,“不尴尬吗?”
“尴尬死了,现在已经开始尴尬了。”宋妙岩之前就说过不要婚庆,不要婚庆,一会儿上台配合司仪说那些羞耻的话,她就头皮发麻。
确实。
她充当伴娘跟在身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宋妙岩跟着司仪cue的流程走,一和那个细狗新郎对视就低着头在笑。
等到有请新娘父母上台,先前放下狠话说不会出省的宋守缘,手都在抖。
宋妙岩穿着婚纱跪在地上,一句话没说,望着爸妈的脸,捂着脸开始哭。
前一晚闹得不可开交的母女,现在对视一秒都在哭泣。
看,结婚都在哭。
结婚是件悲伤的事。
大概是知道宋妩岁会走,苏故让人把她送回来家,交通不方便的老家没有来往的大巴。
“多住几天。”
宋妩岁发消息给周兰,却发现自己早就被删了,她有点开心,才跳出聊天框回夏涯顿了顿消息,对苏故的要求视而不见。
“过几天给你联系车。”
“车号码给我。”
家里空荡荡的,宋妩岁走了以后肯定会很久不回来,也不接电话。
“小冬妹们在家的,你可以去找她们玩。”
她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收起手机,到还留有气球的房间里,锁上门。
以前出去玩,即使是在家门口也会被喊回家跪搓衣板,说别人家小孩玩耍是因为爸妈有钱,她们没资格去玩。现在为了留她多住几天,让她去玩。
但很少回来的地方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包括人。
也不是怪苏故和宋守缘,家里的情况她知道,也见过他们为了几块钱对同村的人低三下四,他们认为家人一体,受到屈辱的地方不能再去无事发生的贴合。
只是长大了,确实不能和别的人家那样,与父母亲近。
第二天宋妩岁被大早上叫起来。
苏故收拾了一堆东西,“昨天给你喊了车的,但是司机到了没给我打电话,怕你生气就没给你讲。”
天上的鸟雀飞得吵闹。
她接过东西,“嗯。”
“多住几天嘛,你姐走了,你过不了几年也要嫁人,家里空荡荡的。”
她遗传了苏故,一示弱,就显得很可怜。宋妩岁心软,听见那话被压制的火气窜的一下又上来,“你生下女儿就是为了让我们嫁人?”
“……我是想你多陪陪我。”苏故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声音很小。
“不用,我会找人嫁,死也死在别人家。那么想我嫁人,你需要我多陪陪你吗?”面对苏故,她的态度与宋守缘如出一辙。
宋守缘刚起没摸清出状况,“宋妩岁,我记得你有个小男朋友嘛,那时候待会来给老子和你妈看看。”
“他来不了。”
“你们不结婚啦?”宋守缘被苏故拉了一把,还有些茫然。
结婚,结婚,结婚……
她想一把火烧了这世界,“逼着宋妙岩结婚,现在又来逼我吗?那么喜欢结婚,你俩离了各找各的对象,还能办两场,比我结一场还划算。”
宋守缘还来不及怒目圆睁,苏故就大包小包接电话,“人到了,你把这些提着去吃,别饿着了,你本来身体也不好。”
坐上车,汽油味掩盖了她所有感官,苏故红着眼沧桑站在原地。
路边上许久没走的泥泞路长满了野草,花朵零稀,枯草遍地,明明是生命力强韧的季节。
她不想回头看。
时至今天,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小时候会欺负宋妙岩,因为离开这里,去到那个小镇,宋妙岩有新朋友了。
那周兰总缠着宋妙岩,凭什么?
那时候她不懂,她要想周兰宣战,可是周兰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欺负好说话的宋妙岩。
看,她才是和我最好的。
怎么欺负她都不会绝交。
周兰,你居然不是伴娘!
哈哈哈,笑死我了。
想到这里,宋妩岁又害怕,总觉得自己有些理不清的东西像雾一样看不清,会不会在她以为快放下姜惊的很久以后,她突然明白那是自己对姜惊的别样情感。
在婚庆台上,流泪时,原来不是对宋妙岩无所谓,是对婚礼无所谓。对宋妙岩的情感用了十年才醒悟。
对你呢?
姜惊。
要用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