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在她家楼底下表白时，晚风卷着栀子花香漫过栏杆。苏楹指尖还沾着刚刚他递过来的排骨汤袋子上的香味，听见他说“我喜欢你，想当你男朋友”时，睫毛颤了颤，像被风拂过的蝶翼。
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苏楹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很不真实。
她回到家，躺在床上一直在回忆季宴礼表白时说的话，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是浅金色的。
苏楹因为今天早上有课，没办法和季宴礼一起去吃早饭，只好让季宴礼来到了她家，苏楹在厨房煎溏心蛋，油星溅在米白色的围裙上，她回头时，看见季宴礼倚在门框上看她，黑眸里盛着揉碎的光。“第一次给男朋友做早餐，”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煎蛋盛进白瓷盘，“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季宴礼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只要是你做的，都好。”他声音很低，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餐桌上摆着热牛奶、全麦吐司，还有苏楹前晚烤的蔓越莓小饼干——她记得他说过训练时容易饿。
早餐吃得很慢。季宴礼替她擦掉嘴角的牛奶渍，指尖碰到她皮肤时，苏楹耳尖红了。那时她还不知道，这顿浸着阳光和奶香的早餐，会成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反复回想的温暖片段。
送苏楹去学校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季宴礼握着方向盘的手时不时偏过来，轻轻碰一下她的手背。“等我训练结束，”他说，“带你去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馄饨。”
苏楹点头，望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影，心里像揣了颗温软的糖。
可车刚拐进学校大门，季宴礼的手机就响了。是战队经理的电话，语气急促：“宴礼，赶紧回基地，联盟临时通知封闭训练，下午就开始。”
挂了电话，季宴礼沉默了几秒，侧头看苏楹。
“抱歉。”他眼底的歉意很浓。苏楹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抱了抱他：“好好训练，我等你消息。”
那天之后，两人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的陀螺。
苏楹的办公室灯常常亮到深夜。
毕业生的论文堆成小山，红色批注密密麻麻爬满纸页，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盯着电脑屏幕上“摘要”两个字，忽然想起季宴礼说他胃不好，不能饿肚子。手机屏幕暗着，她白天发的“记得吃饭”还停留在对话框里，没有回音。
办公室的钟敲了十下，她才收拾东西离开。
夜风穿过空旷的走廊，吹起她散落的碎发。路过自动贩卖机时，她停下脚步，买了瓶温热的牛奶——以前季宴礼训练晚了，总会这样揣一瓶在兜里。
基地训练室里，键盘声噼里啪啦响得像骤雨。季宴礼盯着屏幕上的回放，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节奏。陶屿叼着棒棒糖凑过来：“队长，看什么呢？刚苏楹姐是不是发消息了？”
季宴礼抬眼，屏幕右上角的消息提示还亮着。他点开，三条消息整整齐齐躺着，像她说话时认真的样子。“没什么。”他关掉对话框，重新戴上耳机，可耳麦里的解说声，总盖不过心里那句“小心胃疼”。
训练间隙，他打开抽屉，里面放着苏楹第一次做的小饼干。玻璃罐里的饼干所剩无几，碎渣沉在罐底，他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甜香漫开时，忽然很想她。
＊
两周后的傍晚，苏楹回到父母家。钥匙插进锁孔转半圈，推开门的瞬间，黑暗涌了过来。她摸到玄关的开关，暖黄的灯光漫过客厅，沙发上搭着父亲没看完的科研报告，茶几上还有母亲批改的试卷——他们都在为各自的战场忙碌。
冰箱里的生菜沾着水珠，番茄红得发亮，可她连开火的力气都没有。趴在床上点开外卖软件时，手指划过“皮蛋瘦肉粥”，忽然顿住。上次给季宴礼点粥，他说“粥很好喝”，那时他刚打完训练赛，声音里带着疲惫，却笑得温柔。
三条消息发出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激起一点涟漪。
苏楹捧着粥碗坐在餐桌旁，窗外的路灯透过纱帘投进来，在地上描出细碎的光斑。她慢慢喝着粥，忽然觉得，这碗粥的温度，远不及季宴礼掌心的暖。
手机响起视频铃声时，她差点把勺子掉在地上。屏幕上跳动的“JYL”三个字母，像暗夜里忽然亮起的星。
“宝宝。”季宴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训练后的沙哑，却清晰得像在耳边。
苏楹把手机架在粥碗旁，看着屏幕里他额角的薄汗：“刚结束？”
“嗯，刚复盘完。”他把摄像头转过去，桌上的玻璃罐空了大半，“就剩这点饼干了。”
“基地阿姨做了什么？”苏楹皱眉，“总吃这个怎么行。”
“红烧排骨太油，青菜太淡。”季宴礼的声音低下来，“没有你做的好吃。”
苏楹笑了，刚要说话，就听见陶屿咋咋呼呼的声音：“嫂子！我们要去成都打MSI啦！你要不要来？”林喧也凑过来，脑袋挤在季宴礼肩膀后：“对啊嫂子，现场氛围超棒的！”
训练室的背景音里，键盘声和说笑声混在一起。苏楹望着屏幕里两张期待的脸，心里那点刚冒头的雀跃，很快被日程表上的“答辩评审会”“研究生论文指导”压了下去。“对不起啊，”她轻轻说，“我可能去不了。”
陶屿的脸垮下来，像只泄了气的气球。季宴礼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的光暗了暗。“真的没时间？”他又问了一遍，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真的。”苏楹避开他的目光，假装去看碗里的粥，“等你们拿了冠军回来，我请大家吃饭。”
挂了电话，苏楹对着空碗坐了很久。她打开日历，指尖划过5月19日——MSI总决赛，正好是周日。她忽然想起季宴礼说“二十天又见不到了”时，语气里的委屈。
第二天早晨，苏楹将昨天晚上做好的小饼干装进帆布包里。看时间还早，又跑到厨房给他们做了几个三明治用饭盒装起来，第一个帆布包已经被装有小饼干的罐子沾满了，她去拿来一个空的帆布包将饭盒装了进去，提着两个帆布包出了门。
今天的机场，人潮涌动。苏楹抱着两个帆布包跑进来时，一眼就看见穿着队服的季宴礼。他站在行李车旁，晨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季宴礼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想你了。”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发紧。
“我也是。”苏楹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之前的所有等待都有了意义。
帆布包里的小饼干还带着余温。苏楹把罐子分给队员，最后一个塞给季宴礼：“里面有柚子糖，低血糖别硬撑。”他接过罐子时，指尖碰到她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安检口的广播一遍遍催促。季宴礼看着她，眼里的不舍快要溢出来：“开会别迟到。”
“知道啦。”苏楹推了推他，“快去登机。”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苏楹转身走向停车场。
阳光刺眼，她抬手挡了挡，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不是难过，是忽然意识到，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分别时的风，都带着牵挂的味道。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苏楹的生活被论文和比赛直播填满。
深夜改论文累了，就点开回放看ZQ的比赛。看到季宴礼操作极限反杀时，她会攥着笔笑出声；看到队伍陷入劣势时，手心会捏出冷汗。
＊＊＊
苏楹翻出藏在衣柜最深处的行李箱。她给学生发了条消息：“论文问题可线上沟通，本周答辩材料延后两天提交。”然后点开购票软件，手指悬在“确认支付”上，心跳得像擂鼓。
一切准备好后，就等等待着出发哪天。
时间来到5月18日。
上午，苏楹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时，她正在看ZQ昨天赢下半决赛的新闻。盛星的电话打进来，背景里是季佳儿咋咋呼呼的声音。
“你在哪呢？”盛星的声音带着雀跃，“佳儿说想去看总决赛，你要不要……”
“我在机场。”苏楹打断她，听着广播里“前往成都的旅客请注意”的提示，嘴角忍不住上扬，“12点半的飞机，去看季宴礼他们比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季佳儿的尖叫：“苏楹！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偷偷准备惊喜！”
“定位发你，”苏楹笑着躲开机场的人流，“等你们过来一起为他们加油。”
挂了电话，她拿着登机牌走向4号登机口。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涌进来，落在她脸上。她摸了摸包里的应援棒——是前几天特意买的，上面印着ZQ的队标。
飞机起飞时，苏楹望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忽然很笃定。等落地成都，她要在赛场入口等季宴礼，告诉他：“我说过等你回来，可我更想在你最耀眼的时候，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而此刻教练的酒店房间里，季宴礼正对着战术板皱眉，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佳儿说要去成都看你比赛，你好好打。”他愣了愣，随即想起苏楹说“没时间”时，他特想让苏楹来现场。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他给苏楹发了条消息：“明天比赛，我会加油的。”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好像闻到了空气里飘来的、和苏楹身上一样的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