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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死遁后,众卿全在修罗场

第24章:埋骨之地

表姑娘死遁后,众卿全在修罗场 徊声 2070 2025-08-08 06:31:38

  为什么心跳,眼皮也跳,整个人都陷在窒息中。

  这几日合上眼都是那天刑讯的血腥画面。

  已经三更天了。

  薛疏出了房间透气,凉幽幽的风吹散了些不安,上一回这样噩梦缠身,还是俞沁被削去手脚时对他噫噫呜呜……

  ‘师兄别怕,杀人哪能不见红?要让三姐把这双眼睛赔给陆夫人吗?’

  ‘师兄,我在呢,我不逃,我逃了你怎么办?’

  ‘三姐,下辈子做人收敛些吧。’

  俞沁一直在哭,被割舌后哭骂不得,哀哀戚戚地流泪,眼睛肿得好像核桃,更难看了。

  念书时一直成绩拔尖的学生在生杀之事上很笨拙,只是遵循着原始的冲动和仇恨,没有思考过如何为自己善后。

  薛疏不喜欢看见死人,也不喜欢看见酷刑实施。

  他头痛欲裂。

  “大人,还未歇下吗?”细辛温声唤。

  “没事,你去吧。”

  细辛流露出些担忧,端着水盆又走回栾雨院。

  薛疏陡然开口又叫住她:“阿嫽还未入睡吗?”

  细辛说得心酸:“姑娘连日地补习,白日里她还要出去,不知道是做什么事去了……夜里又饮了茶,说睡不着要记背。”

  薛疏听着听着蹙了眉:“服侍她熄灯睡下吧,又不是只有考核这一件事。”

  “大人您也注意身体,奴婢先回去了。”

  待细辛回到院中时,先前通明的烛火已经熄了,黑压压又静悄悄,她屈指敲门,毫无回应。

  “姑娘?姑娘你已经睡下了吗?”她声音放低,免得吵到了言攸。

  推门入内后,她放下水盆,桌案上还摆放着翻开的书卷,榻上枕着一个单薄的人影,一动未动。

  细辛走近了看,她面向墙面,已然酣眠过去。

  “姑娘,下回别这样熬了,身体吃不消,大人要心疼的……”

  她给言攸掖好被子,转过去收拾起满桌狼籍,眼睫垂盖住心绪,面对那些晦涩难懂的、甚至是不认识的文字,忽然滴下一点眼泪,突兀地沁透纸张,细辛慌忙捏着衣角去擦,捧着那页吹干,又恐弄出声响时不时回头看卧榻上的人。

  偃偶不可能理会她。

  细辛逃也似的退出房间关上门,抹干净脸上的痕迹,却被手掌的粗糙刺痛。

  “这世上哪件事是公平的呢?”她自私地摘了朵花,藏在枕边,也渴望梦中能浸入一丝又苦又清的香气。

  今夜她又是一名窃贼,偷着薛疏对秦嫽的关心,同他多说了几句话。

  夜静时分,也会被叩门声惊醒。

  玉京的所有铺子都已经打烊闭门,言攸对着赌坊的门三促一缓地敲,重复了三遍后,有人揉着通红的眼睛给她开门。

  “做什么的?”那人从门缝里探出半颗脑袋,虚着眼睛问她。

  言攸平视着他,在墨色中游走的双目浮着微芒:“我来下注。”

  “进来吧。”

  大门拉得更开,仅容一人通过,言攸走进去如同掉进一张不见底的巨口。

  外面又恢复平静,赌坊里面很黑,她跟着那人继续走,由暗至亮,有一位女郎接待她。

  “客人知道赌坊的规矩吗?”女郎穿着深色,强衬出一股老气,面容妖艳可惜是一张示人的假面。

  是男人假扮的,特端着女声说话。

  言攸姝色无瑕,却也压着男声对他道:“一注二十金,我带够金子了。”

  音容的极致差别叫那人变色,再也不捏着嗓子,“随我来吧。”

  言攸眼前一暗,被人缠上布条蒙蔽住,双手也被缚住,由人牵引着行动。

  “很久没见过这样年轻的女客了。”引路人嘴里泄出冷笑。

  言攸虽做不到听声辨位,可行过的路处在逼仄的空间中,是一条甬道,来客不会知道甬道的尽头是地宫还是天阙。

  黑暗会模糊时间,让人算不清走了多长的路,于是言攸默数着每一步。

  前面沙哒沙哒的步子停了,引路人扭头在她耳边低语:“客人可不要惦记着怎么寻路啊,怕你有命来没命逃。”

  言攸容色恬然:“我有求于人,自然不想引火烧身,门主与你们大可放心。”

  引路人扯动手里的绳条,向右侧拐去,一边长吁短叹:“女人的话信不得,漂亮女人最会哄人……”

  “那像你这样的呢?”

  “……呵……哈哈……”

  引路人遭她呛声,断断续续笑起来,回荡在甬道内,似鬼魂追逐嬉闹。

  一个赌坊坊主,一个戏坊坊主,论哄骗人、论演真假,真不太好分出高低。

  “到了。”

  言攸眨动眼睛,一时不大适应光亮。

  “冷吗?”

  “有一些。”

  引路人轻嗤:“有些冷就对了,这下面原本是一大片坟茔。”

  言攸兀自笑了,“坊主是想吓我么?一些枯骨有什么可怖的,这里的人轻易就能杀死我,他们能吗?”

  “在这里等着吧,我去传告。”引路人替她斟了杯水。

  言攸点了头,没碰那杯水。

  藏锋门,埋骨地。

  这一路走来可真远。

  当年俞煊到这里来求人办事也经历过这样的麻烦吗?秦家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命又值多少钱?

  她想得出神时,一个女人走来,半面烧伤,疤痕狰狞,半面掩盖,不见真容,难断年纪。

  正常人都是将伤疤藏起来,盖在面具下,偏偏这个女人除了伤口一点都不愿示人,唯恐被人见了真容。

  “在下鬼金羊。”女人的嗓子经历过严重的烟熏,发出的声音呕哑难听。

  “远道而来即是客,客人怎不用茶水?”

  言攸眉梢轻扬:“我也不知水里有没有毒。”

  鬼金羊的脸做不出太多表情,凭声音辨别她是在笑。

  “放心吧,没人想亏掉一笔生意。”

  言攸端起水杯饮尽,鬼金羊已经走到她面前,或许是因为容貌原因,让人下意识认为她身上缭绕着一缕焦朽气息。

  鬼金羊抚上她半张脸,又颤抖着手去碰自己被毁容的部分,哽咽难抑:“这就是干净的脸吗?真好啊。”

  言攸捉住她的手腕,轻飘飘道:“门主,我带了酬金来请你们帮忙的,没答应要用这张脸换买卖。”

  鬼金羊收回手,端正身体:“客人误会了,我并非门主,你有什么请求尽管向我提,待转告门主后自会为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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