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阮时苒从公社回来，手里攥着一封泛黄的家信，粗布衣被风吹得鼓起，袖口磨得发白。
信是程建邦寄来的，字面关心下乡生活，实则催她寄钱回去。她前世被程家类似的信逼得喘不过气，遗产被“保管”得干干净净，这辈子她早看穿了。
她把信塞进兜里，走向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围坐着，搪瓷碗里盛着玉米糊糊，聊着家长里短。
王婶看见她，招手道：“小阮，来坐坐，公社奖励的布票分到手没？”
她递过一碗糊糊，笑着说，“村里孩子都说你分糖好吃，谢你呢。”
阮时苒坐下，笑了笑：“王婶，布票和粮票分了点，够用。”
她知道村里人重情义，小恩小惠最能拉近关系。
她顿了顿，低声道，“公社查账的事，村里还有啥传闻？”
一个大叔抽着烟袋，低声道：“传闻？公社干部走后，李会计脸都绿了，说账目亏空是老问题，公社会再来人查。”
他瞥了眼知青点的方向，“知青里，有些人爱嚼舌根，搅得人心不宁。”
王婶点头，压低声音：“可不是，村里人说，小程那丫头传你不孝，家信里催钱你不寄，程家养你这么多年，你不回报。”
她语气带着点不屑，“小阮，你这丫头实诚，程家催钱，太不厚道了。”
阮时苒耳尖，捕捉到“不孝”二字，心头一冷。前世程家用“不孝”逼她低头，散布谣言让她在单位抬不起头。
她笑了笑，语气平静：“王婶，家信的事，村里怎么传开的？程薇知道信的内容，怕是没少添油加醋。”
大婶们面面相觑，一个说：“小阮说得对，程薇那丫头，话多，传得最欢。”另一个点头：“她娇气，干活还爱喊累，村里人都不爱搭理。”
程薇从知青点走出来，布拉吉裙在夕阳下晃得刺眼。她挤出笑，柔声道：“大婶们聊什么呢？姐姐又在说公社的事？”她瞥了眼阮时苒的兜，“家信里爸妈催钱，肯定是为你好。村里人说你不寄钱，不孝顺呢。”
【薇薇好聪明，女配不孝的事，村里都传开了！】
【女配装清高，还不寄钱，恶心！】
阮时苒冷笑，放下搪瓷碗，淡淡道：“程薇，你怎么知道信的内容？偷看我的信，还是你自己编的？”
她语气平静，目光却像刀子，刺得程薇一愣。
王婶皱眉：“偷看信？小程，这事可不地道。”大叔也摇头：“小阮干活板报都出色，程家催钱，太不厚道了。”
程薇慌忙摆手：“我没有！姐姐，你别乱说！”她转头看向顾孟舟，从村道走来，像是求救，“顾大哥，我就是关心姐姐，没干那种事。”
顾孟舟皱眉，站到程薇身边：“阮时苒，你别老针对薇薇，家信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他提高了声音，像是想拉村民下水，“不孝的事，谁没听说？公社查账刚过，你还想压人？”
阮时苒挑眉，笑了笑：“压人？顾孟舟，你知道程家信的内幕？不如当着公社干部说清楚。”
她被程家谣言害惨，这辈子最会反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村民，“大婶们，公社查账时，我的物资票据都交上去了，没问题。程薇传我不孝，怕是想转移账目亏空的注意力。”
大婶们低声议论，一个说：“小阮说得对，程薇这丫头，话太多了。”另一个点头：“小程，传谣言，村里可经不起折腾。”
宋斯年从村道走来，提着把锄头，黑色长衫被风吹鼓，气场沉稳。
“转移注意力？程薇，你知道账目亏空的内幕，兴许去公社说清楚。”
他目光扫过顾孟舟，语气平静，“顾孟舟，家信的八卦，你俩传得最欢。”
【宋斯年又帮女配，薇薇别怕！】
【女配太会倒打一耙，恶毒！】
大叔们面面相觑，一个说：“小宋说得对，这事得去公社说。”王婶点头：“小阮实诚，程薇这丫头，话太多。”
程薇气得咬紧嘴唇，挤出笑：“大婶们，我没乱传。”她眼神阴冷，攥着拳头，像是憋着股火。
李长贵从大队部走来，皱眉道：“又闹什么？公社查账刚过，村里别生事！”
他听完王婶的叙述，瞪了程薇一眼，“小程，传谣言，扣你一个工分！小阮，公社夸你板报，物资奖励分点给村里孩子。”
程薇手抖，顾孟舟想帮腔，被李长贵的眼神堵了回去。
村民们对阮时苒多了几分认可，王婶说：“小阮，谢谢你分糖给孩子，村里人看在眼里。”
阮时苒笑了笑：“王婶，没事，大家为了大队好。”她前世被偏见孤立，这辈子用行动化解，让村民多了几分信任。
王婶家的风波
次日，阮时苒去王婶家还篮子，推开土墙院门，却听见屋里传出争吵。
王婶的儿媳小红低声哭诉：“娘，布票都给小姑子了，我家娃娃衣服破得没法穿！”
王婶叹气：“小红，家里就这点票，给你小姑子做身新衣，城里亲戚才看得起。”
阮时苒敲门进去，笑了笑：“王婶，我来还篮子。”她前世见多了婆媳矛盾，知道这种事最伤和气。她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两张布票，“王婶，这是公社奖励的，匀点给小红姐，孩子衣服破了，补补好过冬。”
小红愣了，红着眼接过布票：“小阮，谢你……”
她声音哽咽，王婶也愣住，叹道：“小阮，你这丫头，心善。”她转头看向小红，“小红，娘错了，布票该匀着点。”
阮时苒笑了笑：“王婶，小红姐，家和万事兴，孩子穿暖了，日子才好过。”
她在程家被婆媳矛盾夹在中间，这辈子最会调解。
她转身离开，身后王婶和小红的低语多了几分暖意。
【女配装好人，恶心！】
【薇薇快揭穿她，布票肯定有猫腻！】
晚上，知青点的大炕上，油灯昏黄，屋里混着潮气和粗布衣的汗味。
赵桂兰啃着红薯，低声道：“小阮，你帮王婶家的事，村里人都在夸，程薇那丫头脸都绿了。”
刘翠花点头：“可不是，程薇传你不孝，村里人没信，她还想挑拨王婶。”她瞥了眼里间，“小程那丫头，心眼多。”
程薇从里间走出来，挤出笑：“刘姐，我没挑拨。”她瞥了眼阮时苒，“姐姐帮王婶家，村里人夸你，我替你高兴。”
阮时苒冷笑，端着搪瓷碗，淡淡道：“高兴？程薇，你传我不孝，村里人没信，怕是失望了吧？”她语气平静，目光却带着锋芒。
程薇脸一红，忙道：“姐姐，我没传！”她转头看向顾孟舟，“顾大哥，我就是关心姐姐。”
顾孟舟皱眉：“阮时苒，你别欺人太甚，村里人夸你，你还想怎样？”他提高了声音，像是想压住气氛。
周秀英从里间走出来，冷冷道：“想怎样？小程，你传八卦，知青点都让你搅乱了。”她抱着手臂，语气不屑。
宋斯年坐在炕边，低头擦锄头，插话道：“程薇，村里人夸小阮，你不服？公社再查账，你知道的内幕，说清楚最好。”他语气平静，眼中却带着探究。
程薇慌忙摆手：“我不知道！宋同志，你别听她乱说！”她眼神阴沉，攥着搪瓷碗的手微微发抖。
阮时苒笑了笑，起身走近宋斯年，低声道：“宋同志，今天多谢你帮腔。王婶家的事，村里人看在眼里，程薇的谣言，怕是没用了。”
宋斯年挑眉，低声道：“帮腔？小阮，你这人，嘴硬心软，帮王婶家，连我都刮目相看。”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老辈的事，怕是跟你家真有点渊源。”
阮时苒心头一动，笑着说：“渊源？宋同志，你老提这茬，改天得好好问问。”
她语气轻快，眼中却带着试探。
他低笑一声：“问？得看你有没有胆子听。”
他没多说，起身走回男知青宿舍，背影沉稳。
次日，公社干部老王再次来到大队部，召集村民开会。
院子里挤满人，标语鲜红，板报醒目。
老王敲了敲台子，嗓音低沉：“红星大队账目亏空，公社查到线索，物资被挪用，牵扯到大队干部。”
他目光扫过李长贵，后者额头冒汗，低头不语。
村民们哗然，一个大叔道：“挪用？李会计，你得说清楚！”王婶也点头：“小阮帮我家分了布票，实诚，账目的事，怕是有人故意栽赃知青！”
老王点头：“小阮的板报写得好，公社看在眼里，额外奖励两分工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程薇，“传谣言的，公社也听说了，查账的事，别再添乱。”
程薇脸涨得通红，想辩解却被老王的眼神堵了回去。
顾孟舟皱眉，低声道：“薇薇，别急，公社查账，咱们再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