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季向川经过卧房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房门已经开了，许今夕不在里面。
但里面书架上的书被动过了，一本漫画素材参考被摊开倒扣在窗台下的桌子上，原来的数位板边上多出来一个新的数位板。
季向川嘴角弯了弯，松了松一早上怎么都系不好的领带，下楼去了客厅。
但许今夕依然不在这里，季向川看着一桌丰盛的早餐，心情莫名开始焦躁起来。
“芳姐，太太呢？”
“太太啊……”芳姐回忆了下，“好像大早上就出去了，蛮急的。”
“她走了？”
季向川才坐下又站了起来，“她去哪儿了？”
“太太没有说，只嘴里念着说晚了就来不及——”
芳姐话未说完，就见季向川扯了领带直奔门口。
却在即将出门时，差点撞上一道急匆匆进门的身影。
“许今夕……”季向川拽着眼前人的手腕，咬牙切齿喊了一句。
许今夕一愣，下意识捏紧手里的东西，“你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好半晌，季向川才从鼻息里呛出一句。
一抹绚烂得乱七八糟的颜色一下子闯进他的眼睛里，隔着蛋糕盒，他看到许今夕笑得弯弯的眉眼。
“莫里的热情森巴，我跑很远才买到的，离云间大厦挺远的，你带去下午吃吧？”
“……你起个大早，就是为了做这种无聊的事吗？”
季向川冷笑一声。
“许今夕，你今年三十了，不是小朋友了，别做一些让人担心的行为。”
许今夕一僵，转瞬又恢复如常，只是笑意淡了些，“抱歉，忘了你现在不喜欢吃甜的了。”
然后把蛋糕递向芳姐。
“芳姐，把这个小蛋糕放冰箱里，我下午要吃的。”
抓着她的手腕紧了紧。
许今夕垂眸，挣了一下，没挣开，又抬头看他，“松手。”
季向川没松。
“季总三十五岁的人了，不会因为大早上系不好领带就冲妻子发火吧？”
五年的时间，她不是没有一点改变，早不是当初那个有情饮水饱，为爱冲锋的小女孩了。
她被生活磨平了一些棱角，对渴求的东西和人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一定要得到。
季向川给了她希望，那她努力过了，实在得不到，心里就会放下了吧？
季向川触电一样松开了她。
许今夕默默去捡起那条领带，回到季向川面前，默默给他打起了领带。
就像五年前每个稀松平常的早上。
早餐许今夕只匆匆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借口要赶漫画，离了餐桌。
季向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走到厨房拉开冰箱们，把那抹绚烂的颜色拿了出来。
正在收拾厨房的芳姐愣了一下，“先生，这个是太太要吃的。”
季向川跟没听见一样离开了厨房。
芳姐：“……”
许今夕在数位板上胡乱画着，半个小时后和屏幕上脸部扭曲的主角大眼瞪小眼。
删除图层。
新建图层。
铃铃铃。
手机响了。
是她的编辑，也是带她去R国发展漫画的学长，付衍。
许今夕接通电话。
付衍有些破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今夕，稿子呢！怎么没更新？你知道我上线看到未完待续后面一片空白的无力感吗？”
“拖了一个星期了还没画好吗？”
“还差最后一幕……”许今夕看着眼前的空白图层，有点心虚，“在赶了……”
“你每次都这句话！哪次准时了？”付衍抓狂了一句，吐槽了得有十分钟，才提起重点。
“对了，云间视频和青芒TV都想买你《许你今夕》那部漫画的改编版权。”
许今夕愣了快有一分钟，才在付衍即将抓狂暴走的时候出声，“不卖云间视频，你和青芒谈。”
“不是，青芒是买断啊亲！就算改成屎你都不能插手，云间你有话语权——”
电话被猛地挂断，许今夕按着砰砰跳的心脏，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季向川看到这本漫画！
虽然她知道可能是云间集团的运营部挑中的她这本漫画，但她就是不想季向川看到，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许你今夕》既是她的成名作，也是她的执念和遥不可及的梦。
他看到了会笑话她痴人说梦的。
季向川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很久没有吃到许今夕给他买的蛋糕了。
他盯着热情森巴看了一路，看得司机小张都发毛了。
那眼神跟看情人似的，他们季总什么时候这么有活人味了？
以至于季向川提着这个蛋糕进电梯的时候，周围人一副见鬼的表情。
一个个面无表情偷偷摸摸地掏出了手机。
“总监，《许你今夕》没有合作意向，和青芒那边接触了，倒是另一部男频大IP《诡神道仙》有想合作的意向……”
运营总监差点炸了，天知道他只是想在群里八卦一下千年铁树季总开花了，结果误点到工作群并点了语音的惊恐吗？
满电梯的人都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在领导面前主动聊工作，和当堂被老师叫起来答题有什么区别？
“许你今夕？”一道微沉的声音冒出。
满电梯的人更同情了，有到楼层的同事更是跑得飞快。
运营总监咳嗦一声，立马进入工作状态，“季总，《许你今夕》是这两年大火的漫画，在各大平台都有很高的人气，适合改编成动漫或者长剧。”
“……作者是谁？”
“作者笔名夕川。”
一个意料之外却又让人心头一颤的笔名。
—季向川，我如果用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取笔名，你会生气吗？
年少的许今夕像只精灵一样在他周围跳来跳去，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间的促狭藏都藏不住。
季向川记得自己好像只回了一句很无聊。
—那就叫夕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辈子都分不开了呀！
—你说好不好，男朋友？
那个狡黠像小狐狸的笑晃花了他的眼。
“她要和青芒合作？”不知怎的，季向川胸口团了团火，怒不可遏地烧着，“青芒给出的条件比我给的好吗？”
运营总监疑惑，他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青芒应该给的买断，老操作了，钱上面看起来比较多，我们的条件是作者跟着改编，偏重话语权，可能作者比较缺钱吧……”
季向川脸色很难看。
看着貌似越来越生气的季向川，运营总监干笑一声，安慰道：“季总，像这种类型的IP其实没有《诡神道仙》这种后宫番赚钱的，男人比较好应付……”
触及季向川冷冰冰的眼神，运营总监止住了话头。
“我要《许你今夕》的IP，联系上作者，我亲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