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路线之争
在场的工程师们纷纷点头，深以为然。这才是林雪宜方案最大的问题——是否自主可控！
林雪宜精致的面庞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她忘记考虑现在的基础科技建设情况，什么配套科技都还没跟上。
但尴尬转瞬即逝，随即被浓浓的自信取代，卫星技术主导未来，这是必然的选择。此刻的布局，将来就是自己超前远见的证明。
她微微抬高下巴，声音冷了几分：“陆工，你的想法过于偏激和狭隘了。国际技术交流与合作是大势所趋！
况且，技术是不断发展的，我们完全可以寻求替代方案或者进行技术规避！你这种因噎废食的封闭思维，只会阻碍我们跟上世界先进水平！‘”
“林顾问，这不是封闭思维，是战略底线！”陆昭昭寸步不让，目光灼灼。
“‘织网者’的核心就是去中心化和自主生存能力，每一个节点都是独立的战士，不需要仰仗任何高高在上的‘星’！
它的‘野蛮生长’恰恰是对抗复杂战场环境、确保通信链不断裂的唯一出路！
你所谓的‘深度优化’和‘技术规避’，在战时面对对手的系统性压制时，能有多大的生存概率？我们赌不起！国防通信，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从根子上！”
众人听纷纷点头，“就是，陆工说的对！核心技术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不依靠他人，心里才踏实！”
林雪宜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裂开一丝缝隙，染上了愠怒的薄红，她刚要张口反驳。
“咳！咳咳！”
一直沉默装背景板的刘所长忽然咳了几声，站了起来，朝众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好了好了！两位同志，都冷静，冷静一点嘛！”刘所长脸上堆起他那标志性的的笑容，目光在陆昭昭和林雪宜之间快速逡巡。
“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项目成功，为了国防事业嘛！”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痛下决心”般开口，
“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时间紧，任务重！我看呐，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发大家的积极性，也为了充分验证两种技术路线的可行性，我们不妨……兵分两路！
一组，由陆昭昭同志负责，继续深化优化‘织网者’方案。另一组，由林雪宜顾问牵头，负责探索‘双星链路’方案的可行性。
两个组同时推进，良性竞争，最后看哪个方案更符合实战需求，更能按时完成任务，我们就集中资源支持哪个！我们让实践来检验真理！”
“刘所长！这不行！”陆昭昭立刻站起身，声音急切，
“您很清楚，我们现在的资源，全力支撑一个‘织网者’都勉勉强强，根本不足以支撑两个完全不同的庞大方案同时推进！这是分散力量，是浪费！时间更来不及了！”
刘所长一愣，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资源的问题，刘所长和陆组长不必担心。”
林雪宜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那些刚才支持陆昭昭的工程师，带着一丝轻蔑的审视，“我既然提出这个方案，自然会带来相应的资源支持。国外的先进仪器、关键的元器件，甚至必要的卫星通讯试验资源，我都有渠道可以申请调用。只是——”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我需要一些志同道合、愿意拥抱先进技术理念的同志加入我的团队。时间宝贵，愿意跟我一起开创未来的，会后可以来找我。”
几个之前就对林雪宜频频示好的“墙头草”，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色，眼神躲闪着不敢和陆昭昭对上。
大部分技术骨干，尤其是那些跟着陆昭昭从最艰难时期熬过来的老研究员和踏实肯干的年轻人，都沉默地坐着，脸上写满了忧虑。
林雪宜看着众人的反应，得意瞬间被一丝恼羞成怒取代。
她冷哼一声：“很好。看来各位对陆组长的信心很足嘛。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谁的方案能笑到最后。希望到时候，各位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行了行了！那就这么定了！”刘所长眼看气氛再次剑拔弩张，立刻拍板，
“两个组尽快组建，拿出详细计划和资源清单报给我！散会！散会！”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飞快地往门口走。生怕走慢一步，就又要被人拦下问东问西。
会议室的沉重木门在身后合拢，陆昭昭和几个人走在最后，边走边商量。
林雪宜并未离开，而是带着她刚刚“收拢”的那三四个“拥趸”，故意堵在走廊里。
当陆昭昭走近，几乎要与她们擦肩而过时，林雪宜恰到好处地转过身，
“陆组长，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不止工作忙，生活也忙。听说你刚刚结婚，而且那位顾先生，身体不太好？”
林雪宜的声音越发“关切”，声音满是嘲讽，“唉，这病怏怏的身子骨，留在这里也是拖累，还要你分心照顾。这种时候，找个能并肩前进的同志不是更好？非要找个包袱背着，图什么呢？”她微微摇头，仿佛在为陆昭昭“不值”。
“哟！”陆昭昭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林雪宜期待的难堪或愤怒，反而绽开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林顾问这是关心我家云州呢？”
她往前凑了一步，距离林雪宜更近了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炫耀，
“我告诉你啊，我家顾云州，长得比电影画报上的人还好看！学问更是顶顶好，懂好几国的洋文呢！说话温温柔柔的，心思又细，熬的鸡汤那叫一个香！不像某些人，喝个咖啡苦得跟喝药似的，还当宝贝显摆。”
陆昭昭说完，潇洒转身，正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回家，刚迈步就僵在原地。
走廊外的院门口，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静静伫立，正是顾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