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降林顾问
话一出口，陆昭昭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的碗里，耳朵都红了。
房间一片寂静。
只有炉灶里柴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然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顾云州再也忍不住，他笑得肩膀都在微微耸动。
陆昭昭被他笑得又羞又恼，猛地抬起头，气急败坏，瞪圆了眼睛：“你、你笑什么！”
顾云州好不容易止住笑，眼尾还残留着笑意，更添了几分风流意味。
他一手撑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小小的饭桌，目光灼灼，一字一顿地问，
“那……你愿不愿意？”
轰——！
陆昭昭感觉自己被人下了毒，脑子晕乎乎的，只剩下他的声音在回响。
昨夜的画面瞬间涌了上来，冲击着她本就不甚坚固的防线。
顾云州缓缓站起身，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陆昭昭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僵硬地钉在原地，只能感觉到他靠近时带来的压迫感和……热度。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昭昭，”他第一次这样唤她。
不再是生疏的“陆同志”，昭昭两个字从他唇齿间吐出，带着亲昵和珍重，仿佛在唇齿间辗转了千百遍才终于舍得出口。
他的指尖没有离开，顺着她的手背，向上滑了一小段，最终停在了她微微凸起的腕骨上，轻轻摩挲。
陆昭昭只觉浑身酥麻，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她猛地揪住了顾云州的衣襟，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拽！
同时，她踮起脚尖，仰起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小小的房间里，饭菜的余香被另一种更为炽烈的气息所取代。
……
第二天一大早，陆昭昭吃完顾云州做的爱心早饭，脚步轻快地迈进研究所大门。
嘴角的弧度，在看见走廊尽头黑压压围着的人群时，才猛地收住。
人群中心，是研究所那位头发花白的刘所长。
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亢奋的潮红，正用力挥舞着一份盖着鲜红大印的文件。
“……‘织网者’项目！正式列入‘七五’重点科研攻关计划！”
刘所长的声音穿透嗡嗡的议论，带着破音，“规模扩大！经费翻倍！上级指示，三个月内，必须拿出具备部署能力的实战系统！”
陆昭昭心头一沉，三个月！
谁的主意？
原型机才刚成型，时间太短了！
技术验证还在攻坚阶段，三个月？这时间压缩得近乎疯狂！原本的计划可是一年！
整个走廊瞬间炸开了锅。工程师们面面相觑，震惊、质疑、焦虑的低语嗡嗡作响。
“三个月？开什么玩笑！”
“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核心算法都还在优化……”
这时，一个穿着崭新挺括米白色列宁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越众而出。
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居高临下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昭昭脸上。
“大家不要着急，三个月期限是我跟总部提出来的。我相信，有了我的参与，三个月内，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这是谁啊？这么大口气？”
资深硬件工程师老魏皱着眉，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透着“精英”和“养尊处优”气息的年轻女人，挠了挠日渐稀疏的头顶，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自己猜的那样。
“给大家介绍一下，”刘所长像是才想起来，连忙侧身。
“这位是林雪宜同志！总部特派的技术顾问，刚从国外顶尖理工学院深造归来！以后，林顾问将全程指导、监督我们‘织网者’项目！大家欢迎！”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在陆昭昭和这位空降的“钦差大臣”之间来回逡巡，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老魏叹了口气，低声嘟囔：“唉，怕什么来什么……这位大小姐……”
陆昭昭的心沉了下去。
空降？监督？外国留学？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林雪宜，来者不善。
林雪宜心里不满众人态度冷淡，但是面上不露分毫。她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
“刘所长过誉了，能为国防事业略尽绵力，是我的荣幸。”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意有所指。
“时间紧迫，就不多寒暄了。这位就是陆工吧？”她转向陆昭昭，
“麻烦你召集项目组核心成员，半小时后，一号会议室，讨论技术路线。我初步了解了一下现状，还有些想法，正好和大家交流。”
半小时后，一号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长条会议桌上铺满了图纸和各种技术文档，原本陆昭昭那份凝聚了团队无数心血的“分布式无线自组网”系统架构图被随意地压在一角。
林雪宜站在主位旁，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闪着养尊处优的光泽。
“陆同志，”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座的工程师们，最后落在陆昭昭脸上，“恕我直言，你们这套所谓方案，不论技术还是思路上有点过于保守了，成本也太高了。”
她转向旁边一个一直对她点头哈腰的张技术员，语气温和：“张工，麻烦把我带来的那份方案图展开。”
张技术员立刻像得了圣旨，手脚麻利地展开一卷更大、绘制更精细的图纸，小心翼翼地铺在陆昭昭的图纸之上，几乎将其完全覆盖。
图纸上，清晰地描绘着两颗卫星的轨道，以及地面固定的几个大型接收基站。
线条规整，标注详尽，透着一股“正统”的气息。
“我认为，”林雪宜的声音得意洋洋，
“在现有条件下，更稳妥、更可靠的技术路线，是采用成熟的‘双星链路’方案！
利用两颗同步轨道通信卫星建立主干信道，地面部署少量但功率强大的固定基站进行区域覆盖和信号中继。
这才是经过国际验证的最先进方案！技术成熟，风险可控，理论依据充分！”
现场众人比刚才更沉默了。
“林顾问，这是要把命门交到敌人手里吗？”陆昭昭再也忍不下去，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