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气味相投
陆昭昭被顾云州那句“打人用脚”说服了，乖乖点头，任由他牵着手，转身就往研究所里走，连眼风都没再扫过柳曼如母女一眼。
“反了！反了天了！”柳曼如看着两人消失在大门内的身影，气得浑身发抖，精心设计的苦情戏彻底演砸，只剩下狼狈。
门口这场闹剧早已引来了不少研究所人员的探头探脑，议论声嗡嗡作响。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工作了？！”一声威严的呵斥响起。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刘所长挺着微凸的肚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压根儿不想掺和这浑水，如今被逼到前台，只能硬着头皮处理。
“散了散了！都回去工作！有什么好看的！”刘所长挥着手，打发走了围观的人群。
他这才转向柳曼如，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歉意和为难：“哎呀呀，真是对不住！对不住！让您二位受委屈了！快请进，快请进，外面风大，到我办公室喝杯热茶消消气！”
他一边说，一边半躬着身，姿态放得极低，亲自引着还在哭闹的陆薇薇和气得脸色铁青的柳曼如往自己办公室走。
他哪敢得罪这两位？陆昭昭父亲的身份摆在那里，柳曼如真要闹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所长的办公室门关上，他亲自给柳曼如和陆薇薇倒了热茶，搓着手，
“嫂子，您消消气，消消气。这……这昭昭同志啊，您也知道，她性子是倔了点，眼里只有工作，脾气上来……唉！都怪我这个所长没协调好！”
柳曼如端着茶杯，指尖冰凉：“刘所长！这不是性子倔不倔的问题！这是目无尊长、忤逆不孝！你看看我女儿的脸！再看看那个顾云州的态度！他竟然敢那样对我！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还有没有规矩？！”
她越说越激动，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刘所长，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必须严肃处理陆昭昭和顾云州！否则，我只好去找能说理的地方！我就不信，真没人能管得了他们了！”
刘所长额头冷汗都快下来了，心里把陆昭昭和顾云州骂了无数遍，脸上还得赔着笑：“是是是，嫂子您说得对！这事性质太恶劣了！我一定严厉批评教育！一定！不过……”
他话锋一转，露出为难的神色，“您也知道，昭昭同志现在是‘织网者’项目的核心，老首长亲自盯着……这项目正处在关键时期，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啊！您看是不是……先以大局为重？等过了这个坎儿，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说法！”
刘所长腹诽，就知道欺负我这小人物，有能耐去和老首长闹去，和陆昭昭闹去？柿子不能只挑软的捏吧？
柳曼如果然被噎了一下，脸色变幻，她知道今天这“交代”是暂时要不到了。
“哼！好一个大局为重！”柳曼如冷冷地站起身，拉起还在抽泣的陆薇薇，“薇薇，我们走！这研究所，是非不分，我要去上告！”
她带着陆薇薇，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嫂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嫂子，您听我解释……”
柳曼如拉着陆薇薇，脸色铁青地走出办公楼。
刚走到楼前的小广场，一个穿着得体、姿态优雅的身影就“恰好”迎了上来。
“二位就是陆伯母和陆妹妹吧？我是陆昭昭同事，林雪宜。你们这是……”
林雪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快步上前，目光在陆薇薇红肿的脸颊上停留片刻，随即露出气愤的神色，“哎呀！陆妹妹的脸……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
柳曼如的脚步停住，林雪宜？背景深厚，海归精英，陆昭昭目前最大的对手。一个绝佳的、天然的盟友！
“好孩子，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柳曼如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林雪宜伸过来的手臂上。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伯母……”林雪宜心中冷笑，脸上却写满了真诚的同情和愤慨。
她反手轻轻握住柳曼如微凉的手，既显亲昵又不失尊重：“伯母，您快别这么说！我都心疼死了！陆妹妹天真烂漫，能有什么坏心思？一定是有人太过分了！”
她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指责陆昭昭，但“太过分”三个字，指向性不言而喻。
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柳曼如的心坎里！
柳曼如看向林雪宜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找到知音”的热切和更深层次的欣赏。
她用力回握了一下林雪宜的手，语气带着推心置腹的沉重：“雪宜，还是你懂事，识大体！要是昭昭能有你一半的懂事和眼光，我也不至于……”
她顿了顿，目光在林雪宜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拉拢，“伯母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投缘！家世、样貌、学识、能力，还有这份明白事理、体恤长辈的心，样样都是拔尖儿的！这才是我们该有的大家风范！不像有些人……”
她后面的话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无限惋惜的叹息，一切尽在不言中。
“伯母您过奖了。”林雪宜脸上飞起红晕，带着被盛赞的羞涩，随即神情郑重起来。
“说到织网者，我始终认为这个项目关乎国防未来，技术路线必须着眼长远、接轨国际前沿。我的卫星方案，是经过国际验证的成熟可靠路径，这才是对国家和项目最负责的态度！”
柳曼如要的就是这个！她眼中精光一闪，用力点头：“雪宜你说得太对了！这眼界，这格局！卫星才是高科技的未来！代表国家的实力和形象！伯母不懂技术细节，但相信你的能力和眼光！”
她亲昵地拍拍林雪宜的手背，暗示承诺，“回头我跟你陆伯伯也聊聊，让他也多听听你们年轻人这些有远见的想法！”
这承诺正是林雪宜所求！她心中狂喜，面上克制感激：“谢谢伯母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
她体贴地转向陆薇薇，“伯母，薇薇妹妹受了委屈，我送你们回去吧？风大，别着凉。”
“好孩子，真贴心！”柳曼如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任由林雪宜搀扶，拉着陆薇薇，在众人注视下优雅离去。
车门关上。
柳曼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冷瞥向研究所方向。
林雪宜挥手告别。
等车走远，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光芒闪烁。
而这一切，都被二楼站着的陆昭昭和顾云州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