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老宅送给你了
紫檀木书桌的抽屉被拉开时,盛澜禾指尖触到了个冰凉的金属盒。
打开的瞬间,陈年的屈辱像潮水般涌上来,里面是三年前的照片,她穿着不合身的粉色礼服,站在李家少爷身边强颜欢笑,而裴秀英正拿着支票在远处和对方母亲握手,笑得花枝乱颤。“那时候你才18岁。”
裴志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核桃在掌心转得慢悠悠:“李家人说,只要你陪他们少爷三个月,就注资给濒临破产的裴氏子公司。”
盛澜禾合上盒子,指节泛白。
她记得那天裴秀英把礼服扔在她脸上,说“你这种没人要的野种,能给裴家换钱就是你的福气”。
她也记得自己穿着那双磨脚的高跟鞋,在酒会上被李家少爷拽着胳膊灌酒,最后是偷偷溜进后厨吐了半宿。
“我把那杯酒泼在他脸上了。”
她笑出声,红底鞋在地板上碾出细碎的响:“然后抢过他的香槟塔,从二楼浇了下去。”
裴志远的核桃停了停:“所以李家风风火火撤资时,我就知道是你干的。”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苍老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那天晚上你在后厨哭,周管家在监控里看了半宿,第二天就把李家所有的黑料都捅给了报社。”
盛澜禾的眼眶发热。
她一直以为那次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是外公在背后撑腰。
就像十五岁那年,她被盛雨桐推下泳池发烧,是外公守在床边三天三夜,用拐杖敲碎了盛雨桐最爱的芭蕾奖杯。
“有些人啊,就像墙上的霉斑。”
裴志远拿起块绒布,慢悠悠地擦着金属盒:“你越容忍,它蔓延得越快。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站在阴沟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盛澜禾的膝盖上:“更不会让你为了钱,给别人弯腰。”
这话像针,刺破了盛澜禾伪装的坚硬。
她想起自己曾为了让裴秀英多看她一眼,学着做她爱吃的燕窝,却被她当着佣人面倒进垃圾桶;
想起自己考了年级第一,拿着奖状想换她一句夸奖,却只换来“别以为读点书就能抢雨桐的东西”。
而外公呢?会把她掉在地上的设计稿小心翼翼捡起来,会在她被董事会刁难时拍着桌子说“我孙女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会在深夜给她留一盏书房的灯,说“累了就回来,裴家永远有你的位置”。
耳边传来外公的声音,将盛澜禾的思绪拉回:“这老宅,送给你了。”
裴志远把文件推过来,红泥印章在灯光下泛着光:“地契已经改成你的名字,从今天起,这里我说了不算,你说了算。”
盛澜禾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
上一世,这老宅是她和裴梓豪结婚那天,外公作为嫁妆送她的。
当时她以为是恩赐,后来才知道,那是外公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给她留的最后一道屏障。
“为什么?”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文件上自己的名字。
“因为你值得。”
裴志远重新转起核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年我收养你,不是可怜你,是看你眼里有股劲,像野草,被火烧了还能从石头缝里钻出来。”
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裴家的掌舵人,就得是这样的性子。”
盛澜禾扑进外公怀里,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抱着他。
檀木的香气混着核桃的包浆味,是她这六年里,唯一安稳的港湾。
她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外公,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知道。”
裴志远拍着她的背,核桃在两人之间硌出轻微的响:“股东大会那天,看谁敢动我的宝贝孙女。”
正说着,周管家轻叩房门:“老爷,少爷来了。”
盛澜禾松开手,擦了擦眼角。
少爷?
书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男人让盛澜禾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左手端着个青花瓷茶杯,里面却冒着可乐的气泡。
左眼下方那颗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像滴落在雪地里的血。
是裴星阳。
那个四年后能在财经杂志上见到的金融奇才,传说中被外公藏起来的私生子。
男人的目光扫过盛澜禾,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
心跳突然乱了节拍,上一世的盛澜禾已经四年没见到他了,他优雅里裹着疯狂,温柔中藏着狠戾,就像是另一个性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