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冰狱崩塌
鸿蒙冰狱的玄冰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灵汐被六道轮回阵的光流托在半空，看着雪鳌王的玄冰罩在凤翎刃下寸寸碎裂。那些幽蓝色的冰晶碎片中，竟裹着无数扭曲的面容——那是被幽冥寒气冻结的生魂，此刻在凤凰真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狐狸，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雪鳌王的巨口淌着黑色的涎水，残破的甲壳下突然渗出粘稠的冰雾，“本尊就算自爆内丹，也要拉你陪葬！”
灵汐的心脏猛地一沉。她能感觉到雪鳌王体内的灵力正在疯狂翻涌，那团藏在甲壳深处的幽蓝内丹，正像即将爆炸的雷珠，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玄矶的石质身影在阵法中剧烈闪烁，晶石眼瞳里映出焦急的红光。
“他要引爆内丹里的幽冥寒气！”玄矶的声音带着石质的震颤，“快离开阵法范围，我来拖住他！”
“不行！”灵汐死死抓住阵眼的镇魂石，土黄色的光芒与她的紫气交织成坚韧的光带，“要走一起走！”
雪鳌王发出癫狂的大笑，八道利爪同时插入冰面。整个鸿蒙冰狱突然剧烈摇晃，冰壁上的混沌符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流淌的岩浆——那是鸿钧道祖封印混沌之气时，特意留下的地火屏障，此刻竟被幽冥寒气冻结成了黑色的冰壳。
“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守护的冰狱！”雪鳌王的内丹从胸口破壳而出，幽蓝色的光团中浮现出四海龙王的虚影，“当年若不是灵曦那贱人毁了我的龙纹，本尊早就……”
话音未落，灵汐突然感觉到左臂的胎记开始发烫。不是之前的灼痛，而是像有团活火在血脉里炸开，顺着经络直冲头顶。她的视野瞬间染上紫金双色，能清晰地看到雪鳌王内丹里最核心的那点金红——那是被幽冥寒气包裹的金乌神火，是烈炎子控制这头水妖的关键。
“原来如此……”灵汐喃喃自语，凤翎刃的火焰突然变成纯粹的金色，“你根本不是自愿帮他的。”
雪鳌王的内丹猛地一颤，四海龙王的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灵汐趁机将紫气全部注入凤翎刃，刃身化作一道流光，如金色的闪电般刺穿幽蓝内丹。当两种力量碰撞的瞬间，她身后突然展开三道毛茸茸的狐尾，尾尖拖着紫金双色的光焰，在冰狱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九尾狐？！”雪鳌王的绿豆眼瞪得滚圆，内丹的爆炸硬生生迟滞了半秒，“不可能！灵曦当年也只有……”
“轰——！”
凤翎刃在他内丹中炸开，金乌神火与凤凰真火产生剧烈的共鸣。雪鳌王的身躯在两种火焰的撕扯中寸寸消融，却在彻底消散前，将玄冰罩的碎片全部吸入体内。那些幽蓝色的冰晶突然膨胀，在冰狱中央凝成巨大的冰球，表面爬满了黑色的混沌符文。
“玄冰罩……要炸了！”玄矶的石质手掌突然按住灵汐的后背，六道轮回阵的光芒全部汇聚到她身上，“这是用混沌之气炼化的自爆阵，整个昆仑墟都会被拖入混沌！”
灵汐这才发现，冰狱的穹顶已经出现巨大的裂缝，裂缝中流淌着灰蒙蒙的气流，那是能吞噬一切的混沌之气。雪鳌王最后的自爆，竟是要彻底摧毁鸿钧道祖的封印。
“走！”玄矶的声音带着决绝，石质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记住去西岐找姜子牙庙，守庙人会……”
“我不——！”
灵汐的抗议被突如其来的巨力打断。玄矶将她猛地推向冰狱东北角的虚空，那里的混沌符文正在紫气中扭曲，露出一道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裂缝——那是玄矶早就找到的逃生通道，是用他百年石元硬生生撑开的虚空裂缝。
“照顾好自己……”玄矶的身影在她眼前化作漫天光点，最后一道石质灵力顺着光带注入她体内，“镇魂石……会保护你……”
灵汐被吸进虚空裂缝的瞬间，回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玄矶张开双臂挡在裂缝前，石质的身躯在玄冰罩的爆炸中寸寸碎裂，却始终保持着守护的姿态。那些飞溅的石屑中，有半枚阴阳鱼印记闪烁着微弱的光，与她左肩的印记遥相呼应。
“玄矶——！”
她的哭喊被裂缝吞噬。周围是旋转的七彩光流，像无数条河流在冲刷她的身体。左臂的胎记突然爆发出温暖的光芒，将那些狂暴的虚空乱流隔绝在外。灵汐蜷缩在光茧中，能感觉到玄矶最后注入的石质灵力正在修复她的经脉，还有某种更古老的力量，正顺着紫气钻进她的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光茧突然撞上坚硬的壁垒。灵汐在剧烈的冲击中失去意识，陷入黑暗前，她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咳咳……”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将灵汐从昏迷中唤醒。她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泥泞的荒地里，周围是茂密的树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与鸿蒙冰狱的混沌气息截然不同。
左臂的胎记还在发烫，三道狐尾已经消失，只留下尾根处淡淡的灼痕。凤翎刃插在旁边的泥地里，刃身的金色火焰缩成了小小的火苗，正顽强地抵抗着雨水的冲刷。
“玄矶……”灵汐伸手触摸左肩的印记，那里的阴阳鱼图案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土黄色的纹路中嵌着点点金光，“我做到了……我出来了。”
雨水混着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泥地里，激起细小的水花。她想起玄矶最后碎裂的身影，想起雪鳌王自爆时的疯狂，想起冰狱崩塌时那道吞噬一切的混沌裂缝，心脏就像被冰锥反复穿刺。
突然，凤翎刃发出清脆的嗡鸣。灵汐抬头，看见刃身的火苗指向西北方，那里的雨幕中隐约有灯火闪烁。她挣扎着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伤势比想象中重，右腿的裤管已经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留下带血的脚印。
“西岐……姜子牙庙……”她咬着牙拔出凤翎刃，拄着刀身艰难地往前走。雨水冲刷着她的头发和衣衫，却冲不散左臂胎记的温度，那是玄矶用生命换来的守护。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树林渐渐稀疏，前方出现了青灰色的城墙轮廓。城头上悬挂的灯笼在雨幕中摇晃，照亮了“西岐”二字的匾额，匾额旁边还挂着面杏黄色的旗帜，上面绣着简化的八卦纹。
“终于……到了。”灵汐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泥地里。她扶着城墙喘息，看着守城的士兵来回巡逻，突然想起玄矶教她的伪装术，连忙将凤翎刃藏进怀里，用湿透的斗篷遮住左臂的胎记。
就在这时，城墙内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灵汐下意识地躲到垛口后面，看见个身披铠甲的年轻将领正训斥士兵：“都打起精神来！昨夜阐教的天眼符亮了三次，肯定有妖气在附近活动，要是让截教余孽混进城……”
士兵们的应答声渐行渐远。灵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左臂的紫气正在与城墙上的某种阵法产生共鸣，那些隐藏在砖瓦后的符箓，正像眼睛一样盯着她的方向。
“必须想办法进去。”她摸了摸怀中的镇魂石，土黄色的光芒透过衣料，在潮湿的空气中画出微弱的轨迹。突然，她注意到城墙根有个被杂草掩盖的排水口，足够容纳一个人匍匐通过。
灵汐屏住呼吸，趁着巡逻士兵转身的间隙，像狸猫般窜到排水口旁。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霉味和污水的腥臭，但她没有犹豫，蜷缩身体钻了进去。
排水道狭窄而曲折，冰冷的污水没过她的脚踝，带着尖锐的石子划伤皮肤。灵汐咬紧牙关往前爬，凤翎刃的火焰在掌心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照亮前方蜿蜒的通道。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光。灵汐加快速度，猛地从出口滚了出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庙宇的后院里。院子里种着几棵苍老的柏树，雨水中的柏叶散发出清冽的香气，与她身上的血腥味形成鲜明对比。
庙宇的正门半掩着，门楣上悬挂的“姜子牙庙”匾额在雨中泛着暗红色的光。灵汐扶着墙壁站起身，刚要迈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苍老的咳嗽声。
“姑娘深夜到访，是想求签，还是问卜？”
她猛地转身，看见个身披灰色道袍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老者浑浊的眼睛正落在她怀中的凤翎刃上。
灵汐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握紧刀柄。可当她看到老者道袍袖口绣着的半片八卦纹时，突然想起了玄矶的话——守庙人会帮她。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灵汐望着老者眼中温和的光芒，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双腿一软，跪倒在泥泞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道长……我是从鸿蒙冰狱来的。”
老者的拐杖在地面轻轻一顿，油灯的光晕突然扩大，将她笼罩在温暖的光芒里。雨幕中，庙宇前的那块巨大石碑，不知何时开始泛着淡淡的金光，碑上的文字在雨水冲刷下，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灵汐看着那块石碑，突然感觉到左臂的胎记与石碑产生了奇妙的共鸣。紫气透过潮湿的衣衫往外渗，在她与石碑之间，拉起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带。
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地方。而鸿蒙冰狱的崩塌，只是这场漫长旅程的开始。在西岐城的雨夜里，新的谜团正在悄然展开，等待着她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