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菜乌克兰 现实

象牙人生

第二十七章

象牙人生 言十九兰若 9741 2020-12-30 21:39:41

  就在那一年秋收前,是稻米最紧张的一段时间。外面无锡米市,米厂,把稻谷价格放到最高。因为从去年稻熟到现在已经近一年,农户家里该卖的稻谷大多数卖了,田产众多的大户们,还是小农户,都很难把稻谷保存到过了夏没有虫蛀霉变,除非为数不多的勤快人,经常晒稻谷,贮存的地方又干燥又干净。那样才能保存完好。一般农户都在过夏天前就全部卖掉。凡事都有例外,就在新南新北交界处的五里村,有一位岳老四,他们家兄弟五个,人送外号,一□□,二愣巴,三将军,死(四)不开口,五瘩疤。老大得过天花,满脸麻子,雨打沙滩万点坑。老二是结巴,说话不能急,小时候放羊,一只羊掉进粪坑里,急得跑回来告诉父母,说了半天还是“羊,羊,羊…”他父亲火起来要揍他,做娘的知道怎么办,就跟他说:“老二你不要急,说不出来就唱吧。”他立刻唱起来:“羊子掉在粪坑里啦!”他父亲拔腿就去救羊子,最终还是晚了一步,那只小羊淹死了。回来看到二楞巴还在那里唱,羊子掉在粪坑里了,因为他难得说出一句顺畅话,所以高兴的说个不停。他老子气的飞起一脚,把他踢了个仰八叉,半天没爬起来。三将军顾名思义就是长的像张飞,行事鲁莽说话口无遮拦,小时候在书场听了一段三国演义的张飞当阳桥头退曹军,回家拿个粪叉冒充丈八蛇矛。整天嘴里哇呀呀呀,逢人就要人家叫他三将军,叫了他一声三将军的人,立马眉开眼笑,帮你干活,不肯叫的要跟你玩命。人家一看有这等好事都争着喊他三将军,把他做的半死。最后还是他娘叉着腰在社场上骂了半天这是哪个死不要脸的要累死傻小子呐,人们才不敢占他便宜,但是三将军的名号也就叫开了。老五小时候摔了一跤,额头上很大一个疤,半年没愈合,最后形成一个疤像嘴一样,人称五瘩疤。老四外号死不开口,从小瘦的像根藤,夏天往那一蹲,细长的腿骨中间一个剃光头的脑袋,远看就像两根筷子夹着一个汤圆,还是芝麻馅的。岳老四从小力气小,干活不行,所以他做什么爱思考怎么样才能省力,做到事半功倍。人家问他什么,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多半是在动脑子想问题。他从普通的农民开始,动脑子,看准时机,在合适的时候出手,不断积累,不到五十,已经上百亩田产,五间大瓦房。在一片茅草屋的五里村,那是鹤立鸡群。岳老四成功的秘诀就是储粮技术和卖粮时机。还有一样,不想过头的钱财。他年轻时候就思考怎么样在家里把粮食放的久。这不光是为了吃到好的米饭,而是他发现每到刚刚秋收,或者过夏天前,大量的稻谷要卖,粮贩子把价格压的很低。而在过了年和过了夏天青黄不接的时候,稻谷价格大幅拉升。这就是储粮技术不过关,老百姓家里这点粮食被老鼠吃,被虫子吃,水分高烂掉等等原因,藏不到那时候,岳老四就在家里搞实验,不去干活,被老大老二他们兄弟骂懒得要死。他理都不理,在家用干沙子,旧棉絮,草席子,碎稻草…盖住一坛坛罐子里面装的稻谷。过了一段时间打开看,全部发黄,发霉,坏了。本来家里的粮食就不够吃,他偷懒不说,还糟蹋粮食,被哥几个揍一顿,父亲给他一间猪舍茅草屋,三亩薄地,几罐他藏坏的稻谷,十六岁就独门独户过日子。岳老四把那几罐坏了的稻子放在屋子里,也不扔掉。没得吃就吃红薯,芋头,野荸荠,河里面的茭白,反正江南的田野里面吃的东西从来不缺。没有油水,就这样煮煮吃吧,岳老四更瘦了,水稻田里只看到瘦骨嶙峋的他在拔草,淌稻,用一种名叫杌头的工具,可以把稻田里面的细小草除去,让水稻通风有利于分蘖,成长。地里的重活,累活找人干。他自己帮人家干轻活,需要耐心的活,这样两边相抵。到了秋收,他的三亩薄田产量高的惊人,人家都收起来晒干粜了,他不。他晒干收起来,继续放罐子里面试验。农村里面都把土灶里面的草木灰放在屋角聚集起来将来做肥料,是很好的钾肥。做培育种子的覆盖物,松软吸湿保温。也可以在雨天撒在家里泥地上,防止变成泥浆。冬去春来,那天岳老四装一篓子灰准备去菜地里盖住韭菜茬。装的时候发现灰里面有一捧稻谷,应该是老鼠拖出来藏在灰堆里面,然后又被新出来的稻草灰盖起来,老鼠也找不到,所以留下了了,看看最起码有几个月了,颜色却和刚刚收割上来一样黄灿灿。岳老四心里嘀咕,难道这就是保存稻谷的办法?用草木灰覆盖?不管了,先试验了再说,

  三个月后,当岳老四打开几个陶罐,一个个里面的稻谷都坏了,最后一个草木灰覆盖的却倒出黄澄澄金灿灿的稻子。岳老四大喜过望,脸上却不露分毫表情。立刻把家里的稻子晾晒干了,买了几口大缸,把晒干的稻子晾凉放进去,表面覆盖一层厚厚的草木灰。再拍紧一点,过了梅雨季节,再过了夏天,市场价最高的时候,把上面的草木灰拿掉,下面的稻谷真的保存完好。岳老四叫稻贩子上门开价,稻贩子当然是最高价收购,比别人高一大截。岳老四用卖粮的钱进城置办更先进的工具以及在乡下根本没用过的舶来品——化肥。一个大洋只换了一小袋子。第二年插秧时候撒到水稻田里面。每亩地只一小把,到了秋天,稻谷产量翻倍。继续用他的方法保存起来到最贵的时候售出。他的兄弟们都依旧看不起他,觉得他不务正业。就这样慢慢的,岳老四手里的钱越来越多,没几年就新买了地,翻了房子,讨了老婆。岳老四虽然不开口,村里的人看到他越来越发达,也慢慢都什么事情都跟着他,比如看到他把稻谷卖给哪个,大家都也卖给那个人。岳老四心里有本账,新北街上虽然开了裕丰泰粮行,但是要搬运到街上,需要叫人,用船,这样七七八八算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即使裕丰泰收购价格高了一点,也是不够这些开支。何况在自己眼皮底下那些收粮的人只能用自己的大杆秤称量稻谷,那是一百个放心。总比到街上用粮行的秤好多了,一旦把稻谷运过去了,还不是任由他们粮行的人怎么弄,还能运回来怎么着?所以他的稻谷年年都卖给那几个粮贩子,就是癞虼宝,三尖子,水生伢他们。只不过他有时候有的想不通,为什么最近这几年,水稻长的都不错,然而产量却有所下跌,每亩要减产一担多稻子,难道真的像这几个粮贩子说的是田地品种退化了?过几天就要卖粮了,现在的价格已经比梅雨前贵起两成多。把自己家的大秤送到街上秤行来修一下,校准好。老主顾了,岳老四把秤放在店里就背着手去街上溜达一圈。走到茶馆门口,有个伙计走上前对他说,“岳四爷,我们老板请您喝茶。”岳老四没进过茶馆,因为他知道喝茶要付钱。伙计接着说:“不要你的钱,我们老板请客。”岳老四还是不说话,但是跟着伙计进了茶馆门。伙计带着他到了楼上雅座,推门进去,里面坐了两位先生。一位就是茶馆的老板,看到岳老四进来,站了起来,做个手势请坐的意思。然后对着坐着的另一位点点头,出去了。伙计端上一壶茶,帮岳老四倒好出去了。岳老四一言不发端起茶杯就喝,有些烫,一小口喝下去,不禁感叹,真香。对面只有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后生,微笑的看着他。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流露出沉稳,大气,卓尔不群。给人十分镇定的感觉。只见他开口说话:“岳先生,知道你不喜欢多说话,所以特意把你请过来。我叫言叔华,对面裕丰泰粮行的。今天请岳先生来喝口茶,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要和岳先生有什么业务来往,更不想要岳先生帮,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岳先生。”言叔华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年龄小,岳先生走的桥比我走的路都多,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只说下面一句话,那就是,岳先生是不是这几年觉得水稻亩产在降低呐。”言叔华说完,起身一抱拳,“话也说了,茶也喝了,我告辞了,岳先生,茶钱已经付了,你慢慢喝。”就往外走,前脚刚刚跨出包厢,岳老四站起来了:“且慢,请留步。”死不开口说话了,确实难得。言叔华缩回跨出去的哪只脚,看着岳老四:“岳先生,你还有事?”岳老四苦笑:“言先生怎么猜的那么准。”“不是我猜的准,而是他们就会那样做。有些话我不能多说,以免人家说同行必妒。再说一句,岳先生听好,秤是准的,砣是准的,不准的是人。多摸摸铁秤砣,有一种东西叫做吸铁石,告辞。”岳老四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坐下,茶壶里还有很多茶水,这可不能浪费,一面喝茶一面想言叔华刚才说的话。想了一会儿,有辙了。他走出茶馆,来到秤店,工匠刚好这把大秤校准好,秤砣称量好,打好铅封,岳老四提着就回去了。他回家做好准备暂且不说,先说说为什么言叔华会在茶馆等他。梅雨季节过去,大家都开始收粮,都知道岳老四家里有好粮。对于岳老四怎么想他不了解,但是对于这帮粮贩子他可是太了解了。这些人靠作弊,克扣斤两,即使收购价格很高,也可以赚钱,他们出去都是一群人,分工合作,扣了人家的斤两以后,把稻谷运到船上,即使卖粮的人觉得不对,要求重称也没办法了,即使那是早起以后的第一户人家,因为他们会事先在船舱里放一袋子稻谷,这样就分不清是谁的了。他估计这些年宋老四被癞虼宝那些人祸害不轻,但是如果直接去说,很难信,还会被人家说成嫉妒。直接得罪同行,结下仇怨。言叔华一直在找合适机会,怎么样来表达。所以当今天店里伙计看到岳老四上街,和言叔华说了以后,他知道机会来了。他去茶馆楼上,叫伙计想办法引岳老四过来,谁知道他自己走来了,就直接拉上去了。

  办完这件事以后言叔华回粮行,他要准备下一步计划。岳老四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对策。他话不多但是脑子转的极快,还没到家已经想好怎么办了。岳老四叫伙计把一只大缸里的稻谷全部搬出来倒在地上,然后一箩筐一箩筐装好用大称称斤两,他记好数字,全部称完,一共一千一百斤。就等着明天癞虼宝,三尖子,他们来了。

  一大清早,二里水路却有三个湾的岳老四家门前的河浜,前后来了五六条船,七八个粮贩子,准备今天赚了钱晚上弄个酒足饭饱,实在是快活赛神仙。粮贩子们熟门熟路,本来想几十只缸里的稻子同时开始拿出来称,岳老四说第一口里面的特别好,称了单独放,可以卖更好的价格。癞虼宝觉得有道理,做生意谁都希望可以多卖钱,几个人用麻袋把这一缸稻谷装起来,单独称了报斤两,岳老四和三尖子同时记录对手账。记好以后癞虼宝叫人把这十袋稻子单独放在门口,等其他稻谷满船了放在上面,方便单独卖。岳老四加了总数和昨天的数字一对比,真的少了一担多稻谷。岳老四对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心领神会出去了。这边他们还要称稻子,岳老四大声喊,“且慢”说着他走到一个称秤的年轻人身边,一把抓住他裤兜里沉甸甸的物品,那个人想摆脱,上来一个伙计把他按住,岳老四从他兜里掏出一块硕大的吸铁石。一言不发丢在地上,癞虼宝他们想要逃,哪有那么容易。先前出去那个伙计带着村民们拿着铁耙,铁锨把他们围住了。岳老四叫村民把这几个人看住,叫伙计把那麻袋重新过称,总重量出来以后和昨天一致,比刚刚贩子们称的多一担稻子。村民们义愤填膺,大家议论纷纷,这些家伙肯定不止一次这样做了,不知道坑害了多少老百姓,这一次不能放过他们,有的主张揍他们,有的说让他们赔钱,陪的倾家荡产。有几个村民已经去码头把他们船扣了。岳老四不说话,等村民们说的差不多了,街上乡公所也来人了,岳老四早就叫人去了乡公所报案。来了六个背着枪的乡丁,正是言伯华派来的。带头的对着岳老四上:“言乡长转告各位,明天上午在茶馆请大先生们开茶堂处理这件事,请各位前去参加。”

  乡丁把这几个人押走了,关在乡公所里面。一天就给一个馒头,把几个人饿得鬼叫。癞虼宝气的要死,恨不得咬岳老四一口。夜里蚊叮虫咬,好不容易熬过去。早上九点钟,有人来把他们带去茶馆。听说要审粮贩子们,茶馆门口人头攒动。

  在旧中国茶馆里有一名叫吃讲茶的形式,就是在农村乡镇,很多邻里纠纷或者不大严重的小偷小摸,上不了官府判案标准的小案子。都由族里乡里最有威望大先生来评判该受什么样的惩罚,茶馆里正中间专门有一张大的桌子,桌子里面朝南一张太师椅,那是大先生坐的。平时空着没人敢坐,哪怕茶馆里面挤得没位置也没人敢坐。大先生坐那里,从门口经过的人都要鞠躬行礼。左右两边是当事人的位置,大先生调解了或者决定了怎么做,这两人接受了那就要当场签字画押,而且执行的完完全全,因为当着熟人朋友的面不能反悔,比官府还管用,这有点类似于现在的仲裁。当事人后面和桌子前面则是四邻八乡的村民。他们既来看热闹也是接受教育。哪个不孝子被大先生判罚送粮给父母,还要叫人打耳光或者棍子揍,乡丁当着众人直接动手,打的嗷嗷直叫。看客都吓得心里想不敢对父母不好,不然要被揍。岳老四那件事情也属于报官不够级,不追究又说不过去,最公平公正的就是请大先生来评判,让现场的老百姓充分参与,处理结果各方都可以接受。

  这几个人被乡丁带进茶馆里,周围一阵骚动。“来了来了,就这几个粮耗子。“贪得无厌,该罚他们倾家荡产”“揍得他们屁股开花。”岳老四带着村民们也来了,今天不是纠纷,而是声讨。他作为受害者坐在桌子左边,右边也没人坐就空着,那些村民都挤在一起。大家等着大先生的到来。不一会儿,外面响起“嗯哼”一声不大的咳嗽声,本来吵吵闹闹的茶馆一下子安静下来,挤在门口的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位穿着青布长衫,须发花白,面容威严的老者撩长衫走进来。神定气闲的走到太师椅前坐下。这位大先生正是举人言五老爷。伙计赶紧上茶,五老爷端起茶杯闻一闻,喝一口:“好茶”!伙计忙说:“这是岳老四孝敬你的。”“好,老四,谢谢你,不过我等下评判还是会不偏不倚,你不要有意见。”岳老四点点头还是不说话。“那好,你先来说,为了什么报乡公所抓了下面这几个人?”岳老四站起来对着五老爷,老百姓们一抱拳:“五老爷,各位乡亲父老,几年来这些人用吸铁石吸秤砣来偷粮。”惜字如金。五老爷问,“有没有证据?”岳老四拿出昨天没收的吸铁石,前后两份不一样斤两的过磅单。呈给五老爷,另外指一指现场的村民,村民们都说他们是目击证人。五老爷接着问地下那几个粮贩子:“你们承不承认他们刚才说的?”癞虼宝立刻说:“五老爷,这个不关我,我不知道这个人会在口袋里放吸铁石,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裤袋里藏吸铁石的人名叫田生,听癞虼宝这样说,田生连声喊冤:“五老爷,我是帮癞虼宝他们干活的,是他们叫我把吸铁石放在裤袋里,这样称秤上就可以少称斤两。他们不叫我这样做,打死我都不敢呐!”“那你们说,到底是谁指使这个人用吸铁石的。”几个人坐在地下,看看癞虼宝,看看五老爷,不说话。五老爷呵呵一笑,立刻把脸板下来,双眼圆睁,“你们不要觉得说真话得罪人,会吃苦头。如果真的不说,我现在就叫各家族长来领人。仔细你们的皮!”

  一听要叫族长来领人,那几个不想说的就慌了,他们知道五老爷这里处罚,最多不过打几棍,那也是不是很重,因为这里毕竟不是官府,真的出事就很麻烦。而族里就不一样,族长有很大权力,有时候对于败坏家族名声的族人,就算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来干涉。族权大于法权。而那些族长为了家族名声,都听命于五老爷。五老爷都不愿意评判处理,叫领回去看,那肯定是无可救药,叫几个后生在祠堂把人吊起来揍个七荤八素再说。那可是遭了大罪了。“我说”“我也说”“我来说”…几个人争先恐后抢着说。五老爷指着一个人:“不要抢,你先说”“是癞虼宝和三尖子叫田生这么做的。还说不这样做回去就揍他”“对,对”“就是他们。”“好,癞虼宝,你还有什么话好讲?”“这,五老爷,他们都在诬赖我。”“好你个癞虼宝,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这样抵赖,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解决了。岳老四,把你的主张说说。”岳老四站起来:“五老爷,他们收了我几年的粮食了,时间远的也就算了,但是去年我的稻谷生长很好产量却降低很多,都是被他们偷去的。大概算了下,一百担左右。我只要他们赔偿去年偷我的稻谷。”“嗯,一百担稻谷,还有其他人吗?”村民零零碎碎报了一些,有的也有点怕报复,所以大概全部算一起,一百五十担左右。五老爷算一下,一百五十个大洋。:“癞虼宝,三尖子,你们公然在本该公平公正交易的收购稻谷中营私舞弊,贪得无厌,败坏风气,破坏乡规民约,本该把你们送官府法办,考虑到你们还是本乡乡民,现在就赔偿岳老四他们一年的损失,服不服?”癞虼宝没声音,其他人都表示服。一个乡丁走上前,把昨天扣留的粮贩子的褡裢袋交上去,告诉五老爷这里面有九十个大洋。

  “这里面有九十个-,还缺六十个大洋。你们准备怎么凑钱?”五老爷对着癞虼宝他们说。“五老爷,我们哪有钱啊,这九十个大洋也是东拼西凑借起来的。你给没收了,我们就倾家荡产了。”说着癞虼宝还哭起来了。“你们又凑不出来,又借不到,我只能把你们交官府去,怎么判就看你们造化了。一不高兴弄个几年大牢也可能。”几个粮贩子吓得面如土色,“乡丁呢,把他们还是押到乡公所去,叫你们乡长做做材料,送去城里法院审吧。”几个人都在求不要让他们坐牢,再也不敢了。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不够的钱我来交。”掏出六十个大洋放桌子上。人们一看,正是言叔华。地上那几个人正在绝望中,看到掏出钱保他们的言叔华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五老爷问言叔华:“叔华,你要保他们?”言叔华点点头,“五叔,他们虽然做了坏事,但是也是贪小利一时糊涂,本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如果真的去了官府,那就几个家庭都会完了,他们的父母谁来照顾,儿女谁来养育,更不要说夫妻。只要他们以后不再做这些龌蹉事情,我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那些人都赶紧对着言叔华作揖,“言三爷,我们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五老爷把钱给岳老四,但他摇摇头。对着言叔华抱拳:“言三爷,你的急公好义我真的敬佩,但我们不能收你的钱,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那六十个大洋了,也请五老爷不要把他们送官府了。”五老爷点点头,“既然如此,受害者为你们开脱,那好吧。你们具结悔过,就可以回家了。叔华,这个钱你收回去吧。”言叔华摆摆手:”五叔,这个钱既然拿出来了,我就不会收回去。即使岳老四他们不要,也要用在他们村子里。我看过了,他们上街要么走新南那边的方村绕路,要么用船走水路。如果能帮他们造座桥,就能直接走对岸的陆路,不要绕路。那里的河道要走船,不能造基础很低的石拱桥。这些钱造一座木桥问题不大。”五老爷很高兴:“你这个想法甚好,我给你加十个大洋。”岳老四说,“三爷做了这件大好事,我们村也不会看着,我也加十个大洋,另外架桥的小工,我们村里人自己做,不要一分钱。”言伯华听说这事,作为乡长肯定得有所表示,叫人送了十个大洋过来,另有几个人凑了十个大洋,这样总共一百个大洋,由乡公所统一安排找人设计架设。名字就叫公义桥。这件事处理好了,五老爷接着给粮贩子们具结悔过书,几个人一个个来签字画押。就一个癞虼宝不肯过来。嘴里嘟嘟囔囔说着都已经赔钱了还要签什么悔过书?遇上这么一个刁钻冥顽不灵的痞子,五老爷火了,叫乡丁给我揍,三个乡丁上来,两个人把他按到,一个人手里拿着赶马的鞭子,对着癞虼宝的屁股后背就抽下去。啪,啪,啪,一连二十鞭,癞虼宝被打的哭爹喊娘,五老爷问:“你服不服?不服再来!”癞虼宝带着哭腔连声说不敢了,服了。周围的人都连声叫好那几个粮贩子吓得一言不发,心里想多亏识相,这可真打啊。

  这件事情结束,岳老四叫人摇船把家里的稻子全部运到裕丰泰,一股脑卖了,自己都不去看称,叫儿子在那里办理,他自己一个人在茶馆喝茶,他现在爱上这个了。喝完茶,要付钱,伙计说言三爷早就吩咐,岳老四来喝茶他会账。再回去一看稻谷斤两和价格,都比自己预估的好,真的放心又开心。村民也照样跟着岳老四,有粮的纷纷送来了。这个季节裕丰泰照样能运出去一船船上好的稻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是言叔华还在策划下一步,这就是要在秋收前做好的事。没几天,裕丰泰贴出告示:所有稻谷收购者都可以和裕丰泰粮行签约合作,只要按照裕丰泰规定的价格,质量标准收购的,可作为裕丰泰合作伙伴,享受所有的利润分成,具体面谈。

  告示一出来,很多平时走村转巷的粮贩子都在观望,这个签约是什么意思?有没有用?自从癞虼宝克扣斤两这件事以后,新北乡街周围的人都是自己去裕丰泰卖粮,远一点的也是撑着船去,如果想收粮就要去周边县镇。可那样就会因为路途遥远没什么利润,没利润的事情谁去做?告示贴出来的第二天,有四五个人来到裕丰泰,问伙计言叔华在不在,他们有事要和言三爷谈。伙计看看他们有点眼熟,就去楼上通报,言叔华让他们上来。几个人一进房间看到言叔华坐在办公桌后面,就要跪下来。言叔华赶紧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他们拉起来。“这是干什么?你们几个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这几个就是前几天差点送官府的粮贩子,为首的就是那个田生。田生说:“三爷,我们已经回过家了,但是我们还是要找活干,那没收的九十个大洋里面有我们每人十个大洋,当然这是我们应该受的惩罚。听到裕丰泰出了这样的合作告示,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不管能不能赚钱我们都想试试。具体怎么做还请三爷明示。”“好的,几位请坐,我来说一下。我们裕丰泰在常州有米厂有米行,在无锡米厂还有很大的供应稻谷业务,所以需要常年大量收购稻谷。我们自己力量有限,需要和专门收购的人合作,而这种合作不能只是你们收农民的粮,再卖个我们这么简单。我要求你们像我们裕丰泰一样掌控稻谷的质量,水分,并且不允许克扣斤两,因为你们是代表裕丰泰出去收购。差价有两毛,也就是你们可以用低于这里收购价两毛钱的价格去收购,这样你们就有了初步利润,可这样还不至于让你们感兴趣,我后面说的才是,作为合作者,我让你们享受你们收购的数量到了米厂加工成米然后出售这部分利润。享受到了无锡米厂赚取的利润,当然这些利润都会去掉加工费,运费,人工费,损耗,业务来往费用。但是仍然很可观,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田生和几个人听得似懂非懂,互相看看,田生说:“三爷,是不是我们收到的稻谷在卖给裕丰泰以后还能享受加工成米以后赚的钱?”“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三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把这部分自己的利润给我们?想不通。”“嗯,这个我给你们解释解释,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只看利润,要从长远打算,质量是第一位,你想想你们原来收粮是不是有什么收什么,不去分级,现在不行,要分级,高等级高价格,低等级低价格。并且决不允许克扣斤两。我米厂和无锡的米厂需要大量的稻谷,你们加入,数量足够了,我的米厂这部分加工费利润就够可以了,也能养活工人们。无锡米厂那边供货量足了,也是占领了市场。这些都是从面和线来做生意,而不是一个点,不知道你们懂不懂?”田生站起来:“三爷,你说的我们不是很懂,但是我们知道跟着三爷准没错,对吧。”他回头看看同伴,那几个人纷纷点头附和。“那好,你们明天就能开始,今天把协议签了,把工具领了。”“三爷,有件事想跟三爷说,又不好意思。”田生变得期期艾艾。“哦,我明白,早就想到了,收购用的钱,知道你们没钱了,等下去账房领五十个大洋,做个手续就成。下去吧,好好跟下面的伙计熟悉熟悉,学学他们怎么工作,我这里可是管理严格,奖勤罚懒,一点不含糊的。”几个干脆的答应了,高兴的下去了。

  田生他们几个人摇着船去周边乡镇收稻谷,船上挂着裕丰泰的旗号,这两年来老百姓对裕丰泰可是越来越信任,自己离的太远,现在裕丰泰的收粮船到了家门口,岂有不放心的道理,都是很爽快的卖给田生他们。没多久这几个人因为收购数量多质量好,既拿到差价利润,经过加工售出的利润扣除费用,还是很可观的。一些观望的粮贩子这下子坐不住了,都来要求加入,为了避免交叉抢购,造成哄抬粮价,发生恶性竞争。言叔华给他们划定区域,从区域往外可以无限发散,但不允许在规定区域越界。

  通过这一系列的措施,言叔华稳定住稻谷生产收购的源头,同时在自己的水稻田里采用新品种新技术。提高产量和稻米的品质。然后免费把良种推广给周边的农户。逐步形成一个优质稻米产区。保证了货源和品质。

  言叔华这两年在新北老家呆的时候多,结识了很多生意上的朋友,还有一些莫逆之交,其中就有戈青山,刘复,朱达,等各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个时候各乡镇都开始组建商会。新北也不例外,第一届商会成立,按照道理本来就进了常州商会的言叔华应该做会长,毕竟是一个乡的商会,但是言叔华说自己你少德浅,怎么都不愿意,后来还是请郜氏糕饼坊的郜家林做了会长。商会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要问言叔华,平时也有很多修桥铺路急公好义的事情,也都是言叔华慷慨解囊的多。这期间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癞虼宝居然带着三尖子,水生伢几个人也来投靠言叔华。本来张掌柜和张根他们都劝言叔华不要收留,看着癞虼宝丧家犬一样,说起来还是一条街的人,还有点亲戚关系,言叔华还是收留下来,给他划了一个区域收稻谷。癞虼宝以后也在裕丰泰呆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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