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楼,都城第一饕餮食客趋之若鹜的酒楼。
白玉为砖珊瑚瓦,彩屏画扇琉璃盏。不知琼瑶邀仙乐,五禽分食盘中餐。
店小二带着二人来到白叔常坐的厢房,窗外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在他们楼下,是几桌散客,说话声很大,顺着窗户就飘进他们的厢房。
谢叔凝想要去关窗,却被楼下人的交谈内容吸引。
一人说:
“童状元和公主退婚之后,被陛下发落到道馆里考究黄老之术,大好前途说没就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和他同届的进士现在哪个不是高官厚爵,听说过两天陛下还要升欧阳翰林做正议大夫。”
另一个人感叹:
“啧啧啧,当真红颜祸水。可见娶公主真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将来这位公主还要祸害多少好男儿。”
“啊,你不知道吗?”
那人同伴压低声音,嘀咕两声,另外两人大惊失色,
“什么?有这事?那可真是……”
几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谢叔凝偷听不到,遗憾地关上窗户。
白叔似乎什么都没听到,指关节敲敲桌子示意店小二过来点菜。
不一会儿,一盘什锦时蔬、一碟冬鱼炖火腿、一盂羊肉火锅、一碗香油炸鱼翅铺满桌子。
谢叔凝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肚子立马饥饿难耐,心里想着无论天上人间都要比师父那里辟谷好百倍。这些个饭菜都是他从没吃过的,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得到白叔的眼神许可后,他一风卷残云之势连吃三大碗。
就在他准备要第四碗米饭时,楼下发生骚乱,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混合着车马疾驰声和城防军呵斥声,乱糟糟一片。
白叔打开窗户,二人一齐向下探望,就见一队侍卫模样的人骑着马跟在城防军后面给一辆高大豪华的马车开路。那马车红木金盖、青窗紫幔,由四匹矫健的油黑大宛马拉着,周围还跟随着两排衣着不凡的宫女。
如此排场,自然引人注目。街道两侧围满了人,都在猜测是宫中哪位贵人出来了。
谢叔凝再次听到楼下三人的议论,其中一人信誓旦旦地说:
“是公主的,一看那个为首的宫女就知道,她是公主的亲信。”
不知是谁散布起来,很快所有人都认定车里的人是公主。
天真的孩童欢呼起来:
“公主公主,是公主!公主是来看我们的吗?”
随着孩童止不住的欢声笑语,百姓们纷纷下跪,拜见公主。
侍卫们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一开始横行霸道的气焰全没了,反而有些紧张犹豫。他们本来是奉命火速带公主出城的,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被所有人知道公主出皇宫了。
虽然公主因为退婚一事饱受诟病,但大部分人还是尊敬神往她的,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轻易放过一睹公主风采的机会。
眼看局势不受控制,侍卫长只好去请示公主。
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期待公主愿意打开窗帘,让他们一睹芳容。
也不知车里的人说了什么,侍卫们按侍卫长指示一路散开,拦住蠢蠢欲动的人群,软硬兼施告诫他们不许冲撞车驾。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推开窗棂,露出里面轻薄飘逸的窗纱,隔着窗纱一位端庄恬淡的佳人亭亭而坐。
清风挑开窗纱,佳人错乱回眸,狭长的眼角流露出似水风情。悠悠婉转、浅浅回味。
只这一眼,众人心悦诚服,高呼“公主安康”。
公主白玉般光滑小巧的下巴微微颔首,宫女们再次关上窗棂。
她就是梁湾女神,就是谢叔凝梦里清雅绝伦的娘子。
直到白叔提醒他该结账离开,谢叔凝都还在恍惚中。
公主要去哪里?为什么如此匆忙?她的眼眸中为什么满是忧郁?
一个个问题像阴霾一样将他笼罩,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低落至极点。
“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