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几个病人的出院手续，终于熬到下班时间，姜惊脱下白大褂，挂在挂钩上，套牢了戒指。
“师弟这戒指是？”
“女朋友买的。”
“长啥样啊，科室里那么多小姐姐都不见你心动，再谈一个，反正她不知道。”一起下班的老师总喜欢开这种玩笑。
他习惯了这些老师各有家室互相调侃，超越正常尺度的话题已经见怪不怪。
“不了，我打不过她。”
“怕啥？男女就那点事，过了谁也不认识谁，你这么年轻，还有颜值，不玩就老咯！”男人想，如果他有这资本，那肯定是先玩两年再来上班。
“我先走了。”
男人在休息室抽了支烟，冷笑，“不懂享福。”
脑子有点晕，宋妩岁算好了姜惊下班的时间，也换好了衣服，坐在阳台上晃着腿。
“岁岁。”
“我在这儿呢！”
她嘴角还有月饼渣，地上一堆屑，“你们医院发的月饼不好吃。”
“不好吃就不吃，再吃你该不舒服了。”
姜惊有点累，躺在沙发缓两分钟，茶几上摆着勾画了重点的内科书，旁边是抽象的循环系统的草图。
宋妩岁擦干净嘴角和地面，刚要跑到姜惊身边，就被制止。
“我身上有烟味，我去换衣服。”
“好～的。”
姜惊换下衣服，洗了把脸，喊了一声，“岁岁！”
“怎么啦～”
她越来越喜欢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说话。
“科室里有人追我。”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宋妩岁还是倚在门口，“你这么优秀，有人喜欢很正常啊。”
明明是好话，他听着就是不开心，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走吧，他们应该到了。”
赵回几个人将就姜惊的工作性质，大家没来过a市，也几年没见，把见面地点定在了a市。
“他们要是说我配不上你怎么办？”
“不会。”
“有其他女生在没，我一个小姑娘和你们混在一起，我没有安全感。”
“赵欢欢和肖灏的女朋友也在。”
“我和她们不熟。”
“那我们早点结束。”
边走，宋妩岁摸出一盒烟，“这是给你准备的。”
姜惊又感觉被谁软绵绵砸在胸口，“你不是闻不了烟味吗？”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抽烟，但我看了网上说男生见面都会递烟，抽不抽无所谓，主要是表示个人情往来。”
“而且你在外面子上过得去，回来才不会发脾气，拿我当出气筒……哎呀。”
这太冤枉人了吧，姜惊要为自己辩解结果还笑出声，捏了一下他养起来的肉，再捏一下，“你真的很适合当营销号，瞎话张口就来，我什么时候发脾气了？”
“也是，某些人只会悄悄生闷气。”宋妩岁走在前头，故作惋惜，“也不知道谁教我的，有事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面，会生病的。”
姜惊很欣慰，这人居然能注意他的情绪，挺好的，他踢了一下地面，跟上去，“岁岁在说谁啊，是新认识的小朋友吗？”
果然是因为她最近加的那些人，“大四唉，虽然下学期才开始实习，但事情也多啊，班委那么多事情一个推一个，我就加了多了人。”
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个，她蹦蹦跳跳的开心极了，好像没有烦心事，他希望她永远开心。
“你会不会觉得我老？”
“你这颜值，我再嫌弃就是不知好歹。”
“我二十四，你才二十一。”
宋妩岁很无奈，“我接受的年龄差成年后的是十岁，你才多大就开始年龄焦虑了？”
姜惊傲娇，嘀咕，“又不是现在才有的。”
她昂起天真的脸，“那是什么时候？”
姜惊细细想了很久，“说不清楚。”
宋妩岁把他的手放在手心，“就算你现在三十岁，我也很喜欢你。”
她被带回来，姜惊胸口起伏，忐忑的心情被握紧的手暴露，“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嘿嘿，我不说。”她故作镇定，实际脖子都红了，“你捏疼我了。”
“岁岁，再说一遍。”你第一次说喜欢我。他松开了手。
“这个学期内科不挂，我就勉勉强强考虑一下吧。”
报复他。
宋岁岁，真讨厌。
包房外，几年不见已经成熟的夏涯和一个寸头男生在抽烟，见到人来，夏涯灭了烟，拍了拍边上的男生，“来了。”
姜惊给身后的人介绍，手上提了奶茶，“夏涯，你见过的，这位周源。”
“宋妩岁，我女朋友。”
“你们好啊。”她在姜惊身后，晃了晃手。
夏涯愣了几秒，看了姜惊再看宋妩岁，“好久不见。”
周源打量的眼睛睁大，这不是未成年吧，“你好，你好。”
夏涯在旁边拐了他一手肘，“成年了，今年二十一。”
怪异一瞬间污染了氛围。
见状不对，周源顺势掏出了一支烟递给姜惊，“小姜医生又变帅了，像大明星！”
姜惊摆了手，“我不抽烟的，我先带她进去。”
周源在头上摸了一遍，他记得会的呀，“又装！”
推开门，桌上的菜品还没上齐，减肥成功的赵欢欢正在给女朋友罗喜乐倒茶，罗喜乐和代瑶相见恨晚，从底妆谈到最近的电视，再到吐槽男朋友，肖灏和不会抽烟的陈回数着这些年的想念。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是我们俩的赔罪。”姜惊把奶茶放在桌上。
陈回许久不见姜惊，他很激动，“没关系，真是好久不见了！”
话是说着，手上动作一点不见慢，“这个白桃味的，我要喝这个！”
“都到齐了？”
夏涯推门进来，刚要落在宋妩岁边上，就被陈回抢了凳子打断。
“数数啊你。”
互相介绍过后，菜品上齐，那奶茶陈回喝得有罪恶感，“姜惊没给你买啊？”
嗯？
姜惊探过头来，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杯，“对啊，她喝温水。”
“你这样的做法，让我丢脸，我不喝了。”
宋妩岁解释，“是我身体不太支持我喝奶茶，酒，咖啡这类饮品。”
“你咋啦？”
“小问题，医生让忌口加上我本人不怎么喜欢喝。”
陈回发现了新大陆，“唉，你居然不喜欢喝。”
“和你不喜欢抽烟是一样的。”
“来，干杯！”
奶茶和保温杯碰在一起，喝！
姜惊夹了鱼肉放在宋妩岁盘里，见人有话说侧倾身体，刚喝过菊花枸杞温水的嘴里吐出的气息也有淡淡的菊花清香。
“我还以为你朋友都和你一样成熟，没想到我和陈回聊的来。”
姜惊夹了小块哈密瓜投喂，“那是因为他和你一样单纯。”
“好甜，这个。”
姜惊又夹了一块，“那再吃一个。”
嚼嚼嚼，“等会儿，我还没吞下去。”
“你可以学仓鼠，用腮帮子屯粮。”
肖灏脱离了叙旧话题，才发现夏涯没怎么动筷子，也不说话，时不时喝一口酒。
“在看什么？”
“没什么，”夏涯收回目光，“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说到伤心事了，一问全是苦水，“狗日的老板，全月午休，加班常态不加工资，累死累活才四五千工资……”
周源找到说的了，“你不是要零零后整顿职场吗？”
“整顿个屁，被职场老油条天天抽打。”
“那你还干得下去，周源！你是m！”
“所以我辞职了，还有你别乱说。”
肖灏一喊，让代瑶呛咳，宋妩岁被动静吸引，抬起茫然的视线，“咋啦？”
他被夏涯拉了一把，“有女生在，你说话注意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回听见了，“我看你是单久了，缺个能拿捏你的人。”
“别说了，现在的女生大多不想结婚，听见我奔着结婚去的，基本不成。”
赵欢欢可骄傲了，“还好我青梅竹马，一直都没分开过。”
罗喜乐挑眉，昂着脖子，最喜欢被炫耀了。
周源，“我运气好，大学能遇见真爱，我是幸运的，我一会儿去刮一张。”
桌子底下，他被代瑶拧了一把肉。
“你这样说，人家姜惊不也是大学谈的？姜惊一会儿也去刮一张。”肖灏太激动了。
“他们高中就认识了。”
姜惊还没说话，夏涯就开了口。
空气瞬间寂静，宋妩岁都听见自己嚼东西的声音，完全没听他们聊天，怎么这是？
周源戳了一下夏涯，你是要干嘛？结果人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比起刚才他失神略低垂的目光，现在直直和对面的姜惊对视。
敢情刚才他不说话是盯着姜惊小对象看，这算什么事？
两女生对视，眼珠一来一回，大瓜。
“岁岁，我们要去洗手间，你去吗？”
这是男生之间的事，宋妩岁在这里他们说不清的，而且让她知道一些事两年也不好。
宋妩岁看了她们，对面的气息和自己很割裂，她刚想拒绝。姜惊安抚她的不安，“去吧，刚好我们说说男生之间的话。”
那行吧。
出了包厢门，两女生不往卫生间走，往饭店外走。
“你们要走了？”
走到外面，宋妩岁觉得不对，话刚问出口，就被两人簇拥在中间。
“找借口给他们男人空间。”罗喜乐一屁股坐在观景花坛坯上。
“你男朋友刚进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有部剧里的男二。”
“确实很多人说他们像。”
“你们怎么认识的？”
“初中，我初一。”
罗喜乐内心小人在尖叫，“青梅竹马。”
“也不是，中途有两年没见过，高中才偶然才恢复联系。”
“重逢戏码，我最爱看！”代瑶追剧都喜欢看这种，尤其是抖音上的小短剧。
“也不是，我们大学才在一起的。”
罗喜乐和代瑶一拍即合，“极限拉扯！”
这么说的话，那她和姜惊，还是有点浪漫的哦。宋妩岁脑补，脸开始发热。
“那你和另一个帅的那个怎么认识的？”
“夏涯。”
“不算认识，见过两次。”
代瑶吃瓜失败，有点遗憾，“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信息交流，傻白甜。
“你还在读大四啊？”
“对。”
“毕业了要结婚吗？”
问到盲区了，宋妩岁会答不上来，把问题抛回去，“你们呢？”
“我是想玩几年，但是已经怀了小宝宝了，奉子成婚算是。”罗喜乐摸着自己腹部，这个月份还没心跳，奇怪的是，她能感觉肚子里的生命。
宋妩岁嘴巴成了“O”型，“就怀了？怎么怀的？”
“……不好意思。”
罗喜乐想笑但没笑，最后是代瑶笑了半天，“你和你对象不会还没发生关系吧？”
“你们……”
“好了好了，别逗她了，太可爱了。”罗喜乐发现个宝，“我要生一个你这么好玩的姑娘。”
“以后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找我和你代瑶姐姐。”
代瑶算是看出来了，宋妩岁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表现出来就像傻白甜，很容易被人拿捏。
“他们是他们，我们认识见面就是缘分。”
“你家姜惊那么帅，你可要看紧了。”罗喜乐还是没有点破，只能这样提醒。
手机振动，代瑶看了眼消息，“回去吧，周源以为我们掉卫生间了。”
“我饿死了。”
“我俩刚刚看你一直在吃，你还饿？”
“嗯？我没吃两口。”
一人一边捏着，边感叹，“能吃，还细胳膊细腿，这就是天赋。”
宋妩岁拍了拍自己的头顶，“所以我矮。”说完绕了两步，把罗喜乐围在中间，“你在中间，你如今娇贵。”
“哈哈哈，熹妃回宫！”
桌上的哈密瓜没剩一块，碗里有姜惊给她夹的一块。
“原来是你啊？”
陈回贱兮兮凑近，宋妩岁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的姜惊，“什么我？”
“高中，姜惊说他喜欢的人讨厌他，差点哭了，我们当时都惊呆了……”
“陈回。”
陈回都没对视，立马转头和赵欢欢打哈哈。
“怎么了？”
“没事。”
“吃啊，这么多才不吃浪费了。”肖灏悔死了，多余那句嘴干嘛，夏涯也是疯了要接话。
“吃，我要吃那个鸡！”
周源被扇了一巴掌，代瑶，“自己不会转啊？”
“老婆还是你最温柔。”赵欢欢感觉自己可幸福了。
“滚。”
宋妩岁咽了嘴里的东西，勾了勾手，姜惊冷脸低下头，“怎么了？”
“我发现，你现在还有点别的风格，禁欲系小狗。”
“你这个模样，朕从来见过。”
“甚得朕心。”
“嗯？”
这还心情不好啊。
她更贴近姜惊的耳朵，“简单来说就是有点帅。”
姜惊把手上的虾塞进宋妩岁嘴里，嘴角有了点弧度。
宋妩岁乘胜追击，“当然，笑起来更帅。”
嚼嚼嚼。
“你两口子说啥呢，我也听听。”
肖灏一说，陈回也支着脑袋。
周源脑子一转，“找个对象，你就知道说啥了。”
“赞同！”
赵欢欢举手赞同。
“又让你赞同上了，天天秀恩爱，天天秀，老子不送你份子钱！”
“不行，你得送双份。”
“凭什么？你要讹我？”
赵欢欢举起杯子，“你们谁送的份子钱多，我娃叫谁干爹！”
陈回看了眼罗喜乐，非得嘴贱凑过去悄悄话，“我想当你干爹。”
整个人被按着肘击。周源和肖灏劝假架，“算了，算了，你搞不过他！”
本来就安静的夏涯，更加安静。
宋妩岁看着闹剧，她不主动去应承话题，但乐于在边上不参与，很有趣。
姜惊看着她的侧脸，心思沉了又沉。
对面的夏涯捕捉到他的视线，立马移开。
时间真的承了他的生日愿望。
变快了。
快得难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