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和季佳儿穿过喧闹的观众席，推开后台厚重的防火门时，正撞见苏楹和季宴礼站在角落说话。
暖黄的应急灯打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苏楹仰头笑时，耳坠上的碎钻晃得人眼晕，季宴礼垂眸看着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指节，连眉峰都比平时柔和了三分。
后台里其他人像是默认了这方小天地的独处，化妆师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队医在整理药箱，连平时最吵的小助理都抱着手机坐得老远。陶屿先瞧见她们，从折叠椅上弹起来挥手：“星姐，佳儿这边！”
盛星走过去撞了撞他的胳膊：“刚比完赛就偷懒？”陶屿嘿嘿笑，手里还捏着半瓶没喝完的功能饮料。
季佳儿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挑眉：“我记得身份证上我比你大八个月吧？怎么不叫佳儿姐？”
陶屿挠挠头，耳尖有点红：“就差半年……叫姐显老。”
这话刚落，旁边补口红的化妆师“噗嗤”笑出了声，队医也抬眼乐了：“小陶这是怕被当成弟弟？”
季佳儿被气笑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我看你是欠收拾。”
林喧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忽然拍了下手：“别闹了，好不容易来趟成都，今晚必须去搓顿好的。我搜了下，附近有家老川菜馆，点评说辣子鸡能香到让人咬舌头。”
陶屿眼睛瞬间亮了，搓着手直点头：“我早就想吃了！上次看直播，成都的兔头都红亮亮的——”
“打住。”莫子喻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指尖还沾着点刚涂的护手霜，“吃辣就算了，我昨天刚做的光子嫩肤，再吃辣明天就得顶着一脸痘上热搜。”
陶屿翻了个白眼：“大哥，你每天睡前涂三层面霜就算了，现在还做光子嫩肤？队里的面膜是不是都被你偷着用了？”
莫子喻睨他一眼：“总比某些人洗脸只用水强。”
林喧笑着打圆场：“那简单，子喻吃的时候用清水涮三遍，保证辣不着。”
莫子喻皱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败给了饥饿：“行吧，涮就涮。”
这边正商量着去哪儿，苏楹悄悄拉了拉季宴礼的袖子。
两人走到堆放道具的木箱旁，苏楹踮脚看了眼他身后的挂钟：“我今晚的飞机，聚餐就不去了。”
季宴礼的眉头立刻蹙起来：“这么急？”
“明天周一啊。”苏楹戳了戳他的手背，“早上第一节是我的课，总不能让学生对着空讲台等吧？”她抬腕看表，表带在灯光下泛着细闪，“还有半小时，可以和你约会。”
季宴礼握住她的手往门口走：“那去逛逛？员工通道出去是夜市，我下午路过时看见有卖糖油果子的。”
苏楹眼睛亮了：“好啊。”
两人踮着脚从侧门溜出去时，陶屿正举着手机喊：“这家‘老灶房’怎么样？评论里说他们家的麻婆豆腐能拌饭吃三碗——”转头才发现，角落里的两人早没了影。
“人呢？”陶屿懵了。
江聿风靠在墙上玩手机，头也没抬：“估计约会去了。”
林喧凑过来：“你怎么知道？”江聿风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拍到的照片——季宴礼正替苏楹撩开挡路的布帘，两人的背影挨得极近。
陶屿作势要去追：“那也得说一声啊——”
“你傻啊。”季佳儿伸手把他拽回来，“我哥全年三百天泡在训练室，苏楹姐课表排得比他训练赛还满，好不容易凑出两小时独处，你去当电灯泡？”
陶屿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也是哈。”
莫子喻已经拎起了背包：“走了走了，再不去我要饿晕了。”
一行人往休息室走时，陶屿还在念叨：“等会儿必须点两份辣子鸡，一份给我，一份替季宴礼吃了。”
夜市的红灯笼串成了长链，暖光淌在青石板路上，混着炒货的焦香和冰粉的甜香。
季宴礼刚停在串串摊前，苏楹就指着穿在竹签上的牛肉：“要那个，裹着泡椒的。”
老板麻利地抓了一把扔进红汤里，咕嘟咕嘟的气泡裹着红油往上冒。
季宴礼接过纸碗时，苏楹已经迫不及待伸手去拿，刚咬了一口就被烫得直吸气，舌头伸出来半寸，像只被热汤烫到的小猫。
“慢点。”季宴礼笑着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沾的芝麻，“没人跟你抢。”
苏楹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举着签子递到他嘴边：“你尝尝，泡椒是酸的，不怎么辣。”
季宴礼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从小怕辣，上次吃火锅被辣得喝了三瓶冰水，这事被她笑了半个月。他咬了一小口，泡椒的酸混着牛油的辣瞬间窜上来，喉咙里像烧着小火苗。
“辣吗？”苏楹睁着眼睛看他，眼底明晃晃写着“看好戏”。
季宴礼喉结动了动，硬是挤出句：“还行。”
苏楹“噗嗤”笑了，转身往前面的摊位走，尾巴似的辫子甩了甩：“骗子。”
夜市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油果子——刚出锅的糖油果子——”苏楹脚步顿住，季宴礼顺理成章地牵住她的手：“想吃？”
她点头如捣蒜。
等他拿着裹着白芝麻的糖油果子回来时，苏楹正蹲在臭豆腐摊前，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冒泡的豆腐。
老板掀开盖子，白气混着发酵的香气扑了她一脸，她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老板，要一份加麻加辣的。”
季宴礼把糖油果子递过去：“先垫垫。”苏楹咬了一口，糖壳脆得掉渣，糯米的甜混着芝麻香漫开来。她忽然想起什么，举着果子往他嘴边送：“你也吃。”
季宴礼刚张嘴，就被她趁机塞了半颗进去。甜香在舌尖散开时，他看着她眼里的狡黠，忽然觉得被算计也挺好。
走到夜市尽头的饰品摊时，苏楹被挂在竹竿上的兔耳朵吸引了。粉白相间的绒毛，耳朵尖缀着小绒球，风一吹就轻轻晃。她摘下一对往季宴礼头上一扣：“弯腰。”
季宴礼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弯下腰。兔耳朵卡在他黑发里，绒毛蹭着耳廓，旁边路过的小女孩指着他笑：“妈妈你看，那个叔叔戴兔子耳朵！”
季宴礼的耳根瞬间红了，伸手就要摘，却被苏楹按住手。她举着手机咔嚓拍了张照，屏幕里的男人皱着眉，兔耳朵却衬得他下颌线柔和了不少。“好看。”
苏楹晃了晃手机，“给我当屏保。”
季宴礼无奈地叹气，却没再摘。苏楹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别皱眉呀，皱眉就不可爱了。”他捉住她的手贴在唇边碰了碰：“那你喜欢可爱的？”
苏楹的脸腾地红了，转身问老板：“这个还有吗？”老板从箱子里翻出另一对：“刚到的新款，小姑娘眼光好。”苏楹付了钱，拉着季宴礼往巷子里走，把另一对往他手里塞：“给你。”
季宴礼挑眉，却听话地拿过，踮脚给她戴上。粉白的兔耳朵垂在她发间，她抬头时，睫毛扫过绒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好看。”季宴礼的声音有点哑，“我女朋友最好看。”
苏楹刚要笑，就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木盒。盒子是胡桃木的，边角被磨得光滑，打开时，一枚玫瑰耳钉躺在丝绒垫上——银质的花瓣卷着细钻，花蕊嵌着颗极小的粉水晶，在路灯下闪着温柔的光。
“刚到成都那天，他们拉着我去逛锦里。”季宴礼的指尖有点颤，“看见这个就觉得……很配你。”苏楹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脸，把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前。
季宴礼的手指碰到她的耳垂时，苏楹缩了一下。他的动作顿住，声音放得更轻：“疼吗？”“不疼。”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冰凉的耳钉穿过耳洞，他替她把耳堵按好，拇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真好看。”苏楹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忽然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季神眼光不错。”
巷口的时钟敲了七下，苏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该去机场了。”季宴礼“嗯”了一声，却没动，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到了酒店楼下，苏楹去拿行李，季宴礼站在大堂等她。玻璃门映出他的影子，手里还捏着那对没摘的兔耳朵。苏楹拖着行李箱出来时，正好撞见他对着玻璃门，小心翼翼地把兔耳朵叠好放进外套口袋。
去机场的路上，出租车里很安静。苏楹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忽然说：“明天见。”季宴礼低头看她：“明天见。”
到了航站楼，苏楹推着手推车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季宴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才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刚才抓拍的照片，她穿着米色风衣，背着帆布包，抬手挥手时，耳后的玫瑰耳钉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他点开设置，把这张照片设成了屏保。
……
第二天下午，上海浦东机场的到达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粉丝举着灯牌挤在护栏后，“Authority”“Palpatine”的喊声此起彼伏，还有人举着巨大的应援幅，上面印着ZQ战队捧杯的照片。
陶屿扒着玻璃往外看，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这阵仗比去年进全球总决赛还大。”
林喧拍了拍他的肩：“知足吧，去年没进MSI，粉丝后援会差点集体解散。”
莫子喻对着小镜子整理发型，闻言抬头：“所以这次必须给她们签够一百个名，不然回去要被后援会会长私信轰炸。”
江聿风和季宴礼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
季佳儿戳了戳盛星的胳膊，朝那两人努了努嘴：“看，我就说他俩要溜。”
盛星憋着笑：“好歹带带我们啊。”
正说着，陶屿已经被粉丝认出来了，前排有人举着他的Q版手幅喊：“Aurora！这里！”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涌上来的人群堵在了玻璃门后。
“Authority呢？！”有人拔高了声音。
林喧刚替人签完名，抬头才发现，身后的季宴礼和江聿风早没了影。盛星和季佳儿也不见了，只有他们三个被围在中间，连呼吸都觉得挤。
等终于挣脱人群上了大巴，陶屿一屁股坐在季宴礼旁边，伸手就去晃他：“季宴礼你不讲武德！我给你当辅助当得手都快断了，跑的时候就不能喊我一声？！”
季宴礼被晃得睁开眼，眼底还有刚睡醒的迷茫：“喊你？你当时正抱着个小女孩合影，笑得像朵花。”
陶屿一时语塞，梗着脖子道：“那不是粉丝太热情了吗！”
江聿风被吵醒了，伸了个懒腰：“辛苦三位功臣了。”
林喧立刻调转火力：“风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在下面被挤成相片，你俩在这儿补觉？”
江聿风挑眉：“不然呢？回去帮你们签五十个名？”他指了指窗外，“大巴司机说再不走，交警要过来贴罚单了。”
陶屿还想说什么，就被季宴礼按住了肩膀：“晚上请你们吃小龙虾，十斤够不够？”
陶屿眼睛一亮：“够！再加两斤十三香的！”
大巴车刚到基地门口，战队经理就笑着迎上来，手里还拎着个红布包。“恭喜各位冠军！”他挨个发红包，发到季宴礼时，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决赛那波绕后太漂亮了，解说都喊破音了。”
季宴礼低头看了眼红包，嘴角微扬：“是团队配合得好。”
“对了，”经理拍了下手，“队里给你们发三天假，好好休息，回来补直播时长，训练，然后备战夏季赛。”林喧瞬间跳起来，差点撞到车顶：“经理万岁！”
莫子喻摸着下巴点头：“正好去做个深层清洁，上次办的卡还剩三次。”
陶屿斜睨他：“你能不能有点冠军的样子？”
莫子喻回敬：“总比某人吃十斤小龙虾要窜稀强。”
季宴礼没掺和他们的拌嘴，只是拿出手机，给苏楹发了条消息：【到上海了，晚上有空吗？】
没几秒，手机震了震，是苏楹的回复：【刚下课～晚上有空，想吃什么？】
他低头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带你去吃上次说的那家粤菜。】
车窗外的阳光正好，季宴礼看着屏幕上的“好呀”，忽然觉得这三天的假，好像有点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