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敢动我的人？
在顾云州对面几步远，站着被几个人簇拥着的周卫东。
他追了陆昭昭好几年，除了一根筋的陆昭昭，几乎人尽皆知。周卫东早已把她视为囊中之物。
谁曾想，一夜之间，他惦记了这么久的人，竟然被一个“病秧子”给截胡了！这口气，他周卫东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哟，顾大少爷！”周卫东的声音洪亮刺耳，刻意让整个食堂都听得见，“怎么着？少爷当惯了，连个饭盒都端不稳？还是说，看见我们这些当兵的，心里发虚，手就抖了？”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立刻哄笑起来，声音刺耳：
“就是！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享福的命，哪干得了端饭这种伺候人的粗活？”
“我们只是‘路过’，不小心碰了一下，顾同志可别想讹人啊！”
“顾同志，您这身子骨，可得当心点！别一阵风给刮跑了，还得麻烦我们陆队长满世界找！”
顾云州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看周卫东一眼。他用手背随意抹了一下盒沿，转身就要走。
周卫东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就在顾云州迈步的瞬间，他身旁一个跟班猛地往前一挤，肩膀狠狠撞在顾云州的胳膊上。
顾云州被撞得一个趔趄，刚捡起的饭盒再次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次滚得更远，直接滑到了食堂的炉灶附近，沾满了煤灰。
顾云州站稳身体，终于抬眼看向周卫东。
“连个路都走不好，手也‘路过’得这么准，眼神还这么差，连个端饭盆的都碍着你们的道儿……真是好本事。”
周卫东跨前几步，走到他身边低声威胁：“识点儿相，趁早自己离婚滚蛋，老子还能让你体面点滚出军区大院！”
顾云州回了一个挑衅的笑容，“我滚不滚，似乎轮不到你来管。毕竟——”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拉长了语调，“她选择的人，是我。而你，算什么东西？”
“你……！”周卫东的拳头瞬间捏紧，指节咔吧作响，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呵……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真难看。”他的声音同样压得极低，“我猜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来打饭？因为.......我想让她多睡会儿。”
“你！！！”周卫东瞬间被点爆！他狠狠一拳就朝顾云州那张苍白却带着可恨笑容的脸砸去！
“周卫东！你他妈找死！！”
厚重的棉布帘子被“唰”地一声猛地掀开！
陆昭昭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几步就冲到了顾云州身前！狠狠一脚踹在周卫东腿上！
“砰！”
周卫东整个人重心瞬间失衡，那挥出的拳头自然也落了空。
他闷哼一声，狼狈不堪地踉跄着向前扑倒，“噗通”一声，单膝重重跪在地上！
陆昭昭一把将顾云州拉到自己身后牢牢护住，“周卫东！你敢动我陆昭昭的人？！”
周卫东被陆昭昭当众指着鼻子骂，脸上挂不住了，尤其看到她的手紧紧攥着顾云州的手，更是妒火中烧。
“昭昭！你知道他多不要脸吗？！”
周卫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云州的手指都在颤，“你知不知道！他刚才！他刚才跟我说了什么混账话，我才替你教训他的！！”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愤怒又委屈，“他才是最坏最阴险的那个！装得人模狗样，骨子里就是个下流胚子！他、他……”
顾云州站在陆昭昭身后，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小片阴影。
顾云州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此刻在周卫东看来，充满了令人抓狂的嘲弄和笃定——笃定他周卫东绝对不敢把那句话说出来！
顾云州指尖在陆昭昭的掌心极其轻微地地勾了一下。这一下，勾的陆昭昭的心痒痒的。
“呵。”陆昭昭不仅没放开顾云州的手，反而猛地将他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一步，两人几乎肩并肩贴在一起！
“顾云州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呃！”陆卫东猛地捂住胸口，眼前阵阵发黑！纯粹是气的！憋屈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陆昭昭声音陡然拔高，霸道的响彻整个食堂：“从今往后，谁敢动顾云州一根头发丝儿，就是跟我陆昭昭过不去！管你是什么天王老子，我照打不误！谁不信，可以试试！”
陆昭昭转身，拉着顾云州冰凉的手腕，“走，回家。”
顾云州顺从地被陆昭昭拉着，甚至在转身的刹那，回头朝周卫东笑了一下。
陆昭昭拉着顾云州，在无数道探究、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穿过窃窃私语的食堂，走了出去。
只留下一个彻底傻掉、浑身血液都冲上头顶却又无处发泄，憋屈无比的周卫东。
掀开厚重的棉布帘子，冬日上午清冽干冷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驱散了食堂里浑浊的气息和喧嚣。
走出食堂很远，确认周围没什么人了，陆昭昭才停下脚步。
她松开顾云州的手腕，转过身，双手叉腰，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直勾勾地盯着他。
“喂！”她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顾云州，“刚才……你到底跟那傻大个儿说什么了？把他气成那样，跟要吃人似的？”
陆昭昭顿了顿，眉头微蹙，带着点实事求是的口吻，“周卫东这人吧，混是混了点，但本质……其实也不算太坏，就是驴脾气，轴得很，好面子。能把他刺激得当场要杀人，你这‘悄悄话’杀伤力够大的啊？”
顾云州被她这带着八卦又有点“主持公道”意味的质问逗得差点笑出声。
他微微垂眸，看着陆昭昭近在咫尺的、还带着一丝战斗后红晕的脸颊，阳光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昨夜的种种旖旎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让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抬起眼，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温润，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无辜，学着陆昭昭的样子，也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
清冽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书卷气的温热，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就是告诉他……我为什么来打饭。”他顿了顿，感受着陆昭昭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骤然升温的耳垂，才慢悠悠地、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我说，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昨晚上可把你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