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拍卖会
指尖捏着那片微小的旧报纸碎片，苏晚意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模糊的铅字【…光福利院…】【…失火…疑…】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她的意识里。
阳光福利院…失火？
她猛地抬头，视线越过早餐的托盘，死死钉在矮柜上那个被她重新扣过去的旧相框背面。照片上三个小女孩依偎在破旧的门框前，阳光吝啬地洒在她们身上…那个挂着【阳光…福利院】模糊牌匾的地方…发生过火灾？
一股寒意混杂着巨大的不安瞬间席卷了她。照片里笑得灿烂的虎牙妹，中间那个温柔沉静的大姐姐，还有瘦小的原主…她们后来怎么样了？这场火灾…和原主记忆的空白、和她被顾承屿带到这里成为替身…又有什么关系？
无数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里翻腾。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那片薄薄的纸片，指尖冰凉。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血玉镯毫无预兆地一烫！
苏晚意“嘶”地抽了口凉气，差点把纸片捏碎。脑海里沉寂的系统如同被强行唤醒的恶兽，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响起：
【强制任务发布：出席今日上午10点，顾氏集团旗下“嘉德”拍卖行，秋季慈善拍卖会。】
【任务要求：完美复刻林薇薇女士三年前出席同类型拍卖会的造型（含妆容、发型、礼服、配饰）及言行举止（微笑角度、行走姿态、签名笔迹）。】
【任务时限：即刻准备，3小时后抵达现场。】
【惩罚机制：公开场合随机肢体失控（模拟癫痫症状），持续至任务完成。】
公开场合！随机肢体失控！模拟癫痫？！
苏晚意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头顶。这破系统是铁了心要玩死她！在那种名流云集、闪光灯聚焦的地方，让她当众抽风？这比直接电击她一百遍还恶毒！
她甚至能想象出顾承屿看到那场面时，那张冰山脸上会裂开怎样的暴怒和嫌恶。后果…绝对是她这条咸鱼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砰！”她气得把手里那块还没吃的奶黄包狠狠砸回碟子里，软糯的点心无辜地滚了两圈。南瓜粥的暖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冰冷的愤怒和绝望。
手腕上的灼热感在加剧，像无声的催促。苏晚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福利院的线索暂时无法深究，当务之急是应对眼前这场鸿门宴。
她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麻木地起身，走向那个巨大的、如同林薇薇专属衣帽博物馆的衣帽间。灯光亮起，一排排昂贵的礼服如同沉默的士兵。按照系统指示，她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件林薇薇三年前穿过的、香槟色真丝鱼尾长裙。裙摆缀着细密的珍珠和水晶，在灯光下流淌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换上裙子，冰冷光滑的丝绸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被束缚的窒息感。她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眼下带着青影的脸。系统开始强制矫正她的动作，拿起粉刷的手不受控制地按照林薇薇的习惯角度，蘸取粉底，均匀地涂抹。动作精准，眼神却空洞麻木。
化妆，盘发，戴上配套的珍珠耳钉和项链……每一个步骤都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像个被操控的精致木偶。镜子里的人渐渐褪去了苏晚意的影子，眉眼被精心描摹成林薇薇的弧度，唇色是林薇薇偏爱的豆沙粉。那张脸，美丽，精致，却毫无生气，像一张精心绘制的人皮面具。
唯一属于苏晚意的，是镜中人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下去的、如同困兽般的挣扎和冰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造型完成的那一刻，苏晚意看着镜子里那个近乎完美的“林薇薇复制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那件小熊睡衣没口袋，薄荷糖盒被她放在床头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福伯刻板严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苏小姐，车备好了。”
苏晚意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她拿起那个小小的、镶嵌着碎钻的手拿包（同样是林薇薇的旧物），推开了门。
福伯站在门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管家制服。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准备妥当。他微微侧身，做出引路的姿态：“请。”
加长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行在街道上。苏晚意坐在后座，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阳光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裸粉色的甲油——也是林薇薇的风格。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名为“林薇薇”的华丽壳子里，连呼吸都带着模仿的痕迹。手腕上的血玉镯安安静静，但那股无形的枷锁感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沉重。
车子平稳地停在“嘉德”拍卖行气派恢弘的门廊下。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闪光灯瞬间亮起一片，如同白昼！无数镜头对准了车门。
苏晚意的心脏骤然紧缩。来了！
她强迫自己回忆着系统灌输的、林薇薇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羞涩七分优雅的抿唇微笑。嘴角努力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在福伯的虚扶下，她迈出车门，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香槟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折射着细碎的光芒。她微微颔首，避开最刺眼的闪光灯，按照记忆里的姿态，步履从容地踏上铺着红毯的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体僵硬得快要同手同脚。
“林小姐！看这边！”
“薇薇小姐！状态真好！”
记者们兴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快门的咔嚓声。
苏晚意保持着那僵硬的笑容，手心全是冷汗。她甚至能感觉到，某个隐蔽的镜头，正死死地锁定着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就像衣帽间芭蕾舞裙上那个幽蓝的光点。无处不在的监控感，让她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穿过媒体的包围圈，走进拍卖行金碧辉煌的大厅。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空气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一种无形的、属于上流社会的疏离感。
苏晚意一眼就看到了目标——签到台。那里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烫金的签名册和名贵的钢笔。三年前，林薇薇就是在这里，留下了她那独特的、带着花体弧线的签名。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签到台走去。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着这个“完美复刻品”。她走到台前，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金笔。
【签名笔迹复刻：开始。】
冰冷的指令在脑海响起。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悬停在签名册上方，微微颤抖着。林薇薇的签名影像在眼前清晰地浮现，每一笔的弧度，每一划的轻重…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腕僵硬地移动，模仿着那个影像，在洁白的纸页上落下第一笔——
“哟，薇薇？这么巧？”
一个带着明显惊喜、尾音微微上扬的磁性男声，突兀地在苏晚意身侧响起！
苏晚意的手猛地一抖！金笔在签名册上不受控制地划拉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完全偏离轨迹的墨痕！
她惊愕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英俊、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脸。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性感的锁骨。他斜倚在签到台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微微歪着头，一双桃花眼正饶有兴致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探究，上下打量着她。
这张脸…苏晚意在原主混乱的记忆碎片里迅速检索——陆沉星！顾承屿那个出了名的风流纨绔表弟，也是第二卷关键人物，会给她提供画廊投稿渠道的陆沉星！
他怎么在这里？还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