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陆少的试探
金笔尖在洁白的签名册上划拉出一道又深又长、歪歪扭扭的墨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彻底破坏了页面的整洁。苏晚意的心脏随着那道墨痕猛地一沉，几乎要停止跳动。
“哟，薇薇？这么巧？”
那带着磁性、尾音上扬的熟悉男声，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开。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带着玩味笑意的桃花眼里——陆沉星！
顾承屿那个出了名的风流表弟！他怎么在这里？！还精准地对着她这张复刻出来的脸喊“薇薇”？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瞎？
手腕上的血玉镯瞬间爆发出灼人的热度！脑海里的电子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锐地响起：
【警告！签名复刻严重偏离！】
【惩罚机制启动预备：公开场合随机肢体失控（模拟癫痫症状）倒计时…10…9…】
倒计时的滴答声像丧钟在脑子里疯狂敲响！苏晚意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开始隐隐发麻，一股不受控制的震颤感正从脊椎深处蔓延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闪光灯随时可能聚焦的地方，像癫痫一样抽搐？！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脸色煞白，握着金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指尖冰凉。
陆沉星似乎没注意到她瞬间的失态和惨白的脸色（或者注意到了但选择无视），他依旧斜倚在签到台边，姿态慵懒又随意，像只晒太阳的豹子。他晃了晃手里的香槟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漾出细碎的光，目光却饶有兴致地在她脸上、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探究。
“啧啧，”他微微倾身，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暧昧的笑意，只有两人能听清，“三年不见，薇薇你还是这么…光彩照人。”他的视线扫过她僵硬的笑容和香槟色的裙摆，最后落在她紧握着金笔、微微颤抖的手上，以及签名册上那道突兀的墨痕，桃花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促狭，“不过…这签名风格，倒是…别致了不少？新学的抽象派？”
苏晚意感觉喉咙发紧，想挤出一点林薇薇式的羞涩笑容，嘴角却像被冻住了，僵硬地抽动了一下。她试图收回手，重新签名，但手腕被系统的力量死死禁锢着，笔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根本无法再次落下。脑海里倒计时的数字还在冷酷地跳动：【…7…6…】
陆沉星像是没看到她的窘迫，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某个方向，语气更加熟稔：“承屿哥没陪你一起来？啧，还是那么不解风情。”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那双桃花眼弯起，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却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深邃，“不过也好，省得他在旁边放冷气，冻得人没法聊天。”他朝她举了举杯，“好久不见，薇薇，喝一杯？”
喝一杯？！她现在只想原地消失！或者给眼前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一拳！苏晚意感觉四肢的麻痹感越来越强，指尖的颤抖几乎无法抑制。她努力控制着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沙哑破碎的音节：“抱…歉…我…不…舒服…”声音干涩难听，和林薇薇那柔美的声线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沉星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桃花眼里的探究之色更浓了。他放下酒杯，身体站直了些，不再是刚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目光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仔细逡巡，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介于关切和好奇之间的味道：“不舒服？脸色是有点差…昨晚没睡好？”他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她耳垂上那枚完美的珍珠耳钉，又落回她眼中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挣扎上。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灼热感猛地加剧！脑海里的倒计时跳到了【…3…2…】！苏晚意感觉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猛地窜过脊椎，右腿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身体猛地向前踉跄了一下！
“小心！”陆沉星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掌干燥有力，带着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丝绸布料传递过来。
预想中的剧烈抽搐并没有到来。那股强烈的麻痹感和失控感，在陆沉星扶住她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滞！手腕上血玉镯灼热的光芒也猛地一暗，脑海里那催命的倒计时电子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滋啦一声，彻底卡壳了！
苏晚意惊魂未定地靠在陆沉星的臂弯里，浑身脱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破膛而出。怎么回事？惩罚…暂停了？因为陆沉星的触碰？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沉星。
陆沉星也正低头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刚才的玩味和探究被一种更加复杂深沉的情绪取代。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她手腕上那只瞬间黯淡下去的血玉镯，又落回她惊魂未定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看来是真不舒服，”他扶着她站稳，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别逞强了，我扶你去旁边休息区坐会儿。”他的动作很绅士，但扶着她胳膊的手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
苏晚意脑子里一片混乱。系统惩罚被干扰了？陆沉星…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才看镯子的眼神…是巧合？
她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被陆沉星半扶着，在周围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朝着大厅角落相对安静的休息区走去。香槟色的裙摆拖曳在地毯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陆沉星将她安置在一张柔软的丝绒沙发里。沙发背很高，形成一个小小的、相对私密的空间。他转身，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喝点水，缓一缓。”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桃花眼里的光芒收敛了些，显得专注而认真，“你的手很冰。”
苏晚意机械地接过水杯，温热的杯壁传递到掌心，却暖不了她指尖的冰凉。她小口啜饮着温水，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她不敢看陆沉星，目光垂落在自己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上，那枚血玉镯安安静静地贴在腕骨上，红光彻底熄灭，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她的幻觉。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沉星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姿态放松，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不客气。”他笑了笑，笑容里少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深意，“举手之劳。不过…薇薇，”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尾音拖得有点长，像是在玩味，“三年不见，你变了很多。”
苏晚意的心猛地一紧，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来了！试探开始了！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陆沉星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桃花眼，努力模仿着记忆里林薇薇那种温婉中带着点疏离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无比僵硬：“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声音尽量放柔，却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沙哑。
陆沉星看着她，没有立刻接话。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从她刻意描画的眉眼，到她强装镇定的嘴角，最后，再次落到她手腕上那只安静得有些诡异的血玉镯上。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陆沉星忽然身体向后一靠，重新靠回沙发背，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审视从未发生过。
“说得对，”他拿起自己那杯没喝完的香槟，朝她晃了晃，语气轻松，“尤其是女人心，海底针嘛。不过…”他话锋一转，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点促狭，“你这变化…有点大啊。连签名都换了流派，刚才还差点平地摔…知道的以为你是林薇薇，不知道的…”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手腕，“还以为顾承屿从哪儿挖出来个…不太熟练的赝品呢？”
“赝品”两个字，被他用那种轻飘飘的、带着笑意的语调说出来，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苏晚意的心上！
她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